杜文礼又向法庭提交了江海明多年来的获奖证书,其中有江城市新闻奖一等奖,也有省级新闻奖二、三等奖,以此证明江海明是一个有责任心、有上进心的记者,在江城市电视台的知名栏目《在现场》担任制片人,工作多年来,弘扬正气鞭挞丑恶,帮助江城市民解决了不少问题,请求法院能给江海明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受害者家属能够给江海明留一条生路。
民事原告人代理律师袁军随后提出共计六十三点四六万元的民事赔偿诉求。袁军说:“江海明二次碾压故意杀人的行为,手段相当残忍、性质十分恶劣、后果特别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江海明无论是下跪、哭泣,均不能改变他故意杀人的残忍事实,作为被害人家属,强烈要求法院判处江海明死刑。”
一听到“死刑”二字,江海明两腿像筛糠一般簌簌发抖,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记者的镜头立即对准了他,闪光灯闪个不停,法警见状立即将他搀扶起来,江海明像虚脱了一样,满脸泪水,歪歪斜斜无精打采地靠在被告席的栏杆上。
为了进一步打动法官,打动合议庭,袁军出示了姚爽和小迪的照片,他说:“在小迪的眼中,这个世界本应该是美好的,在他的眼前,人生的大幕正徐徐拉开,他本应该像其他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地成长,但是一场惨无人道的车祸却将他永远带走了,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最后印象只是一辆疾驶的汽车和眼前的一片血色。”
袁军一番话,法庭内众人无不动容,童喜军和江海明同时号啕大哭,童喜军边喊边叫:“杀人偿命,江海明不死,则法律死!”
审判长示意安静,童喜军看着不堪一击的江海明,眼睛里要冒出火来,他压抑着愤怒,胸腔剧烈地起伏。
杜文礼说道:“被告也有一个女儿,跟小迪是同龄人,对原告家属的悲痛心情,原告感同身受,但是我要提醒诸位的是,被告二次碾压的是另一名受害者,而不是小迪。被告的罪行不可饶恕,但是一次车祸已经使一个家庭支离破碎,如果判处江海明死刑,并不能使死者复活,也不会使原告的家庭重归完整,而只能是毁灭另一个家庭,夺去这个小女孩的父亲。”他举着小米的照片说道,“这是江海明的女儿,今年三岁,跟遇害者小迪一样,他们都很可爱,难道我们就因为小迪的生命被非法地剥夺了,就要合法地剥夺这个小女孩的幸福吗?”
江海明越发痛不欲生了,如果不是法警及时搀住,他又差点滑倒在地。但是,童喜军不为所动,袁军跟他小声交流了几句之后,高声说道:“江海明二次碾压致人死亡具备主观故意,给受害者家庭留下了难以弥合的伤口。只要能判江海明死刑,民事赔偿部分可以分文不取。”
……
双方来来回回激辩四个多小时,最后审判长说择日宣判。
童喜军刚走到法庭门口,就被几个记者拦住了。
“童先生,你会原谅被告吗?”
“江海明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我绝不会原谅他,我妻儿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他。”
“倘若江海明被判死刑,那么,民事赔偿的款项将因缺乏被告而无法执行。你对此怎么看?”
“即使赔偿款项要不到,我也要求严判。”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你还会想你的妻子、儿子吗?”
“想,一直想,我经常梦见他们,经常从梦中哭醒。”
“你觉得江海明的女儿可怜吗?”
童喜军沉默片刻,说道:“可怜,但是我想她以后会明白的,任何人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我祝福她,希望她能快乐地成长。”
旁观人群渐渐散去,法庭里的人越来越少,记者们采访完也陆续离开,这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迎上前来,他硬朗的面孔中带着一丝忧郁,泛着笑意的双眼却又射出两道精光。
“童先生您好,我是刑警队的何少川,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童喜军乜斜着眼睛,问道:“刑警队?找我有什么事?”
“咱们开门见山,”何少川问道,“你认识冷秋燕吗?”
“江海明的同事,电视台的主持人,谁不认识?”
“打过交道吗?”
“没有。”
“这三个月来,一直是她在帮江海明出谋划策请律师,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你说跟她没打过交道,可为什么我们在冷秋燕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你的电话号码?”
“只是打个电话而已,又没见面,这也算打交道?”
“可是你打完电话不久,冷秋燕就被人杀了。”
“什么?她……她死了?”
“你给她打电话说什么了?”
“你们现在的监控手段还查不出我们说什么了?”童喜军揶揄道,“我告诉她不要枉费心机了,江海明必须付出代价。”
“这么说你是知道冷秋燕在为江海明四处奔走了?”
童喜军面若冰霜,没有答话。
何少川继续问道:“四月十八日晚上,你在哪儿,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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