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何少川见状大惊失色,另一场杀戮在所难免,他急忙驱车赶往熊冠洋家,却发现熊冠洋已经把房子卖了。
熊冠洋当时铁了心要杀掉那些伤害他的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段嫖娼视频渐渐无人提及,在这个转型期的中国,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个前城管队员的嫖娼视频已经根本无法吸引人们的注意了,在那之后,有“躲猫猫死”、有“我爸是李刚”、有三聚氰胺、有微笑局长、有表哥表姐房哥房嫂……舆论早就忘记他了。他也没有想到,曾经刻骨铭心的仇恨竟也能像冰雪一样渐渐融化了,有时候他会想起那句很装逼的台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在熊冠洋看来,仇恨原来也是有保质期的。
从仇恨中走出来的熊冠洋,面对纷繁复杂的网络江湖,经历了这次被网络追杀的惊心遭遇,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商机。在他之前,网络公关公司早就有人在做,但一直只是满足于删删帖子,熊冠洋发现,正义的网民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这股且正义且愚昧的力量,完全可以为我所用,舆论是可以操纵的。
他注册了“唐州”这个网名,先是参与各种公众议题积累人脉,树立正义敢言的形象,然后参与学术打假,矛头直指成功人士,他声名鹊起,人望逐渐高涨,这时候水到渠成,他开始组建网络水军……他与时俱进,最初在各大论坛发展势力,微博兴起的时候,迅速在微博上安家落户,并且注册了几个马甲,通过发笑话、趣图,迅速成为大号,这些大号成为他左右舆论最得力的工具之一;再后来,微信兴起,他也没放弃这一阵地,开通公众微信账号,迅速累积了数十万听众,成了他私人的广播电台……
何少川笑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当年的熊科长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唐总。”
“不敢当不敢当,我光杆司令一个,哪敢称总啊?”
蒋子良揶揄道:“难道要称唐教主?”
“哎哟,那就更不敢当了,蒋警官太会开玩笑了。”
何少川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肯定不是为了叙旧吧,”熊冠洋笑道,“不过我一直奉公守法,你们怎么会想起我来呢?”
“奉公守法?”蒋子良反问道,“对他人造谣中伤,也算是奉公守法吗?”
“蒋警官,您这可是诛心之论啊,”熊冠洋说道,“我造谁的谣了,又中伤过谁?”
何少川没有直接回答熊冠洋的反驳,而是说道:“我看过一篇调查报道,今天中国的网民中已经很少有人能逃脱网络舆论的操纵,每点一次鼠标,都很可能被欺骗,因为那些你关注的所谓热点很多都是精心炮制的,网络舆论空间已经被网络黑社会侵蚀了大半。国内知名论坛几乎都在网络舆论操纵者掌控之中,论坛总访问人数中,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推手或打手,每天各大论坛中的帖子至少一半以上都被人操纵。在被操控的网络舆论中,造谣中伤者有之,诋毁他人、吹嘘自己者有之,浑水摸鱼搅局者有之,真实的声音已经很难听到。唐教主,你觉得这种情况正常吗?”
熊冠洋嘿嘿一笑:“别叫我唐教主,我可不敢当啊。我觉得你对网络营销有偏见,而且还很深。”
何少川呵呵一笑,说道:“舆论这东西,怎么可能由人随意操纵?迟早有一天,这些网络公关公司会被整肃的,当然,打击造谣中伤者只是第一步。如果快的话,我估计也就是几个月内的事。”
熊冠洋问道:“两位警官是在警告我吗?”
“唐教主别紧张,毕竟相识一场,我给你个友情提醒,免费的!”
“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如此,不知道两位警官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何少川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到熊冠洋面前,问道:“认识她吗?”
熊冠洋接过照片一看,立即笑道:“认识,谁不认识啊?这不是电视台主持人冷秋燕吗?”
“你们没见过面?”
“人家高高在上,怎么可能跟我等俗人见面?”
“这三个月来,她一直在跟你联系。”
熊冠洋吃惊地看了看何少川,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她跟我联系干什么?”
蒋子良说道:“我们查了她的通话记录。”
蒋子良将一张打印纸甩到熊冠洋面前,他接过纸,先看了拨出电话,果然是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再看机主的电话号码,说道:“这个号码有点熟,我查查。”
他拿出手机查询通讯录,然后呵呵笑道:“原来真的是她!当初我接到电话时就觉得耳熟,总觉得这个声音在哪儿听过,原来是冷秋燕。”
“你没见过她?”何少川问道。
“没有,我们只是电话联系。”
“她找你干什么?”
熊冠洋一寻思,皱起了眉头,说道:“如果她是冷秋燕的话,这事就奇怪了,说不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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