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述完毕,两个女人瞪大眼睛看着我。
玛米轻轻摇头,仔细察看遗嘱最后一页,确保没有任何遗漏。“那些见证人呢?我们不认识。”
“那些是他的朋友。”
伊夫琳说:“好吧,很高兴知道他还有朋友,以前可不是。你能理解我们的疑问吧?”
“你要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伊夫琳拿起遗嘱,像玛米一样一页页仔细看。“这位辛格先生是谁?你知道吗?”
“他和特伦斯在流浪者收容所认识。上周我才知道这个人。”
“怀特小姐和贝德先生呢?”
“也是上周才见到,”我说。“丹·辛格告诉我,他们三人应特伦斯的要求见证了遗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们是流浪者?”玛米的语气极度轻蔑。
“是的。”
她转转眼珠。“他们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
“我看不出来。”
“有酒精或药物依赖问题吗?”
我心想,不好。“我认识他们不到一星期,”我回避了问题。
伊夫琳说话了。“你知道我们质疑这些签名的原因吧,这三个可怜虫不是酒鬼就是神经病。”
“事实上,有两个证人就够了,第三个用不着。”
玛米瞪着我。“这是说笑吧?”
“不好意思,恕我无礼。如果你们要质疑见证人的能力,你们需要聘请律师,请见证人出庭。我们之间谈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我们都不是精神鉴定专业人士。”我立刻加了一句,“据我所知,”在之前的谈话中我们已经就彼此不具备法律资质达成了共识。
玛米的眉头微微拧成一个疙瘩,语气仍然平和。“聘请律师,你真心希望这么做吗?”
“我真心希望不要把这事变成私人恩怨。”
伊夫琳说:“为什么要找律师?他们最后会吞掉我们一大笔钱,对我们有好处吗?”
“这不是我们三个人能解决的事情,我们不便于——”
“不是方不方便的问题,是是非对错的问题,特伦斯在气头上,”伊夫琳说。
“好吧,就算是吧。”
她略略放缓语气,继续说,“我不怪他,我是说,如果他冷静下来,可能会改变主意。”
“但是他没有。事实是,那份文件里记载的就是他最终的想法。”
“你大概没明白,”玛米说。“特伦斯非常爱他的儿女。你听说的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你一定想不到他们经历的痛苦,我也很难想象伊夫琳如何做到抬起头做人。”玛米边说边瞥了伊夫琳一眼,伊夫琳马上摆出受尽折磨的表情。
“好了,我理解他们的经历。不能说明什么。”
伊夫琳说:“他要给孩子们钱,这事你知道吗?”
“我猜测他去贝克斯菲尔德正是为这事,”我说。
“没错。赔偿款一拿到手,他就打电话给伊桑,表示要补偿,要把钱平分给三个孩子,弥补他们遭受的痛苦。”
“你一直说他们是孩子,其实他们早就成年了,”我说。
她垂下眼睛。“在我心里他们永远是孩子,你有孩子吗?”
“我没有。”
“那么你不会理解母亲的感受。”
“跑题了,”玛米提醒她。
伊夫琳瞪了她一眼,继续看着我。“我想表达,我不懂法律程序,但我认为,特伦斯也同样认为,他对孩子们说分钱就是口头条约。”
玛米说:“伊夫琳,你这么说恐怕没用。既然金西多次提到律师,我想她已经咨询过律师了。”
“我要告诉她我的看法。特伦斯要补偿孩子们,所以他才回来。”
玛米瞟了我一眼。“她说的有道理。”
“谢谢,”伊夫琳刻薄地回答,然后对我说,“当然,你认为条款不公平。经过那件事之后,特伦斯觉得被孩子抛弃,于是也抛弃他们,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特伦斯会后悔自己仓促的决定。不幸的是他没来得及纠正错误就死了,你不觉得是这样的吗?”
我指了指遗嘱。“遗嘱签署时间是1988年7月8日,他和伊桑的争执在9月,10个月之前。很难说是仓促的决定。在立遗嘱的前后他都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伊夫琳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你不知道那笔钱对他们有多重要,能够改变他们的人生,”她的语气微微发颤,我看是装出来的。
“我不是来谈判的,电话里已和玛米说清楚了。”
“听我说完……就当是礼貌吧。”她望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许可。
我示意她继续。
“作为遗嘱执行人,你的职责是安抚各方,对不对?”
“不对。”
“那你是什么身份?”
“不是身份,执行人是我的工作。”
“好吧,是工作。”
“我的职责是根据遗嘱条款分配遗产。我不能随意分配,我必须听从法庭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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