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滩在设置试射场以前,只不过是个荒凉的渔村。到了晚上,也几乎没有搭乘浅野川线往内滩电车的乘客了,通常电车都是拖着空荡荡的车厢在奔驰。不过现在就不同了。盘据在射击场附近华丽装扮的女性,常会单独一人,或挽着美军的手来搭乘。不管是车掌或站员,现在都已经看腻这种景象了。涂了厚厚口红的女人在车内被调戏发出娇媚的声音,已经不会引起车上乘务人员任何关心了。所以假设被害人搭乘电车的话,她的样子应该也会变成民营铁路员工的盲点,没有留下印象也是理所当然了。
其他的刑警则去查访出租车公司,可是这里也一样一无所获。出事那天晚上,载送日本女性与美国士兵到试射场附近的车辆共有四台,看过鹤子照片的司机当中有两人回答,自己载的客人和这张照片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很明显就是其中一个记错了,或者是两个人都搞错了也说不定。
其他的小组则继续进一步侦查,踏实的寻找犯人的逃亡路线或目击者。从事发现场的沙丘往回走约一公里处,就是北陆铁路的终点站,内滩站孤零零的盖在那里。距离车站约三十分路程就可以搭到浅野川线的电车了;距离金泽站则是八公里,到达所需时间也只要短短的二十二分钟。和电车并行的还有公交车,其他推测可能是犯人逃亡时使用的交通工具,还有出租汽车与美国军人的吉普车。另外只要掌握搭便车的要领举起大拇指,好心的GI①一点也不知道这是杀人犯,就会亲切的载他到金泽市内了,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推测。
①“GI”是美国陆军士兵在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别称。
不过花了两天的调查还是无功而返。不管是公交车的乘务员,或是出租汽车的司机,都否定那段时间曾经载过可疑的人从内滩到金泽市内。放在目击者身上的希望也落空了,剩下的只有失望。
另一方面,刑警们到处盘问聚在渔夫之间或市内的不良份子,也没得到有力的情报而显得愁容满面。如果犯人是他们的话,那偷来的手提包就很有可能送给了情妇。然而彻底调查这方面,也一无所获。被如此怀疑的男人有不在场证明,使得侦查完全陷人僵局。
从美军那边得到的情报,也同样没有进展。当天晚上虽然有月亮,但并非满月,所以在沙丘的阴影下行凶也不可能被监视兵看到;当然也没听到惨叫声、大叫声或枪声了。话虽如此,被害者是从背后遭到射杀的,鹤子甚至可能没发现犯人拿出手枪瞄准她也说不定。推测她应该连大叫的时间都没有。
一星期时间眨眼就过了。搜查本部渐渐面露焦躁,课长也尽可能的躲避出席记者会。
本部看了警察厅收到的情报后,又振奋起来,也正是这时候的事。九月九号那天,鹤子在沙丘遭到杀害的隔天,当天早上东京都台东区上野车站内的邮筒里,发现一把25口径的Baby Browning手枪。
令搜查本部关注的是,发现那把手枪时,火药味还很浓,除了证明它才刚发射过以外,上面附着的血液血型是AB型,而且六连发子弹中已经射出三发,还剩下三发,这些种种条件,都和杀害鹤子的所有条件吻合;鹤子的血型也是AB型。
贯穿被害人身体的一颗子弹陷进了沙子里,所以还没发现。不过其余两发子弹已经在解剖时取出,由本部保管着。比对那颗子弹与邮筒发现的手枪弹痕,就得知两者是相同的,因此推测犯人是在行凶后,立刻就搭上列车,逃往东京了。本部马上将其中一颗子弹紧急送往东京九段的科学警察研究所,委托他们进行比较鉴定。这时已是九月十七号了。
第04章 百济木医院
一
第二天十八号下午东京来了电话传来消息:从尸体取出的子弹,与上野车站内邮筒发现的手枪弹痕完全符合。这个消息唤回了原本陷入侦查胶着,干部们因为头痛而好久不见的明朗表情。
听到Baby Browning这种小型手枪的侦查员们,反射性的在脑海中浮现出内滩试射场的美国士兵。这种手枪原本就是美国士兵拥有的武器,应该是被卖掉或被偷走才转到日本人手上,用在行凶吧。所以只要将关键的手枪从东京拿来,藉助美国那边的帮忙进行调查,应该就会比较容易查出以前的拥有者,只要知道是哪个士兵,要查明买手枪的日本人也应该不难了。
就算手枪不是卖出,而是失窃了,因为试射场内是禁止日本人进入的,所以被偷的地点估计就是在栅栏的外面——例如美国士兵女人的房间之类的。因此,只要调查会出入这些场所的流氓,犯人的真面目也就自然明白了。
“如果连名字都知道的话那就赢定了。就算他躲在东京的一千万居民里,也一定可以逮住他。”课长以难得的兴奋口吻说道。
“快点去把那支手枪拿来。谁去好呢?”主任拉高了声音说道,对于打开僵局这件事,不管是谁都会沉醉在喜悦中的。
接下来要先透过警察厅向东京那边请求支持,所以主任就命令伴刑警出差了。伴刑警立刻拨了电话给国营交通企业,订购今天晚上的“北陆”指定座位票。然后稍微提前回到自己家,塞了简单的盥洗用具和换洗的衬衫到小型的两折式手提包里。
刑警搭的是二十点发车的快车“北陆”,它会一直行走整整十一个小时,隔天十九号早上抵达上野车站。无法熟睡的伴刑警眼睛肿胀,他一边走在通往验票口的长月台上,还一边忍了好几次哈欠,每次都拿起他那浅黑色脏污的手帕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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