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动作够快的呀,群马县的警察也挺能干的嘛!”岸本感叹着。
“自卫队转眼工夫,就把直升飞机临时停机坪修好了。”
“这种时候,还得靠自卫队。”岸本赞叹着。
“但是,自卫队没有权力,调查事故发生的原因。”
“啊?……”
“昨天晚上群马县警察局,成立了特别调查委员会。”
岸本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特别调查委员会?难道这次事故,要由群马县警察来调查吗?”
“这叫事故发生地主义。”悠木和雅苦笑着说。
“这回群马县的警察可惨了,突然有人送给他一个事故。”
岸本说完,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他觉得自己失言了。
“咱们报社不也一样嘛!……”悠木把岸本的失言接了过来。
“这简直是一起送来的事故。”悠木和雅认为,报社里肯定已经有人,在这样议论了。
在群马县里,杀人事件并不少见,因为群马县山多,有时甚至被称为“弃尸场”。犯人经常在首都杀了人,用车把尸体拉到群马县的深山里扔掉。每当在山里发现了尸体,群马县的警察,就大批出动进行搜查,《北关东新闻》的记者,也大批出动现场取材,为了别的县的人,在别的县发生的事件,瞎忙活着。
“不就是掉下来一架飞机嘛!……”广告科科长暮坂表达得,其实挺确切的。
连接东京和大阪的航线,根本就不经过群马,123航班是非常偶然地,落在了长野和群马之间的围墙的这一边——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要说悠木和雅自己心里,丝毫没有这种想法,那也是撒谎。实际上,在情报错综复杂的情况下,悠木就希望,飞机是坠落在长野那一边来着,即便是现在,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也不能说已经完全消失了。为什么非要坠落在连航线都没有的群马县境内呢?为什么他就非当这个“全权”,负起这么大的责任,应付这么多事情呢?
连悠木和雅都认为:这次飞机失事,简直是送来的事故。要是哪个嗓门儿高的家伙,在报社里喊上这么一嗓子,这个事故的严重性,马上就会在报社里化为乌有。
悠木开始觉得:世界最大的空难的吸引力,也许维持不了多久,到了那个时候,悠木是像放下了重担似的,吐一口气轻松一下呢,还是为自己,没有能够在报道这次事故时,大显身手而感到遗憾呢?现在的悠木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办公室里人越来越多了。被呼叫的记者们,纷纷给悠木和雅打来电话,悠木按照预定方案,把他们派往各个采访点。他盼着早点儿来电话的川岛,结果是最后一个跟悠木联系的。
“我是川岛,您呼我?”川岛的声音里还带着恐惧。昨天,悠木和雅命令他登上御巢鹰山,结果在山里迷了路,败下阵来。
“今天再上去查!……”悠木和雅强行命令,川岛没有说话。
“现场直观,要搞一个十天的连载,十个人,每人写一篇!……你算这十个人里的一个!”
“可是我……”
“今天就不要紧了,索道弄好了,不会再像昨天似的迷路了。”
虽然悠木和雅最终,还是把川岛给说服了,但是,不安却留在了悠木的心里。
川岛本来就比较懦弱,昨天的失败,使他彻底丧失了自信心。悠木和雅现在要做的,除了鼓励他奋起,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把他开除了吧。川岛进报社已经满七年了,可以说是老记者了,而且,他还是一个记者组的副组长,如果最后弄一个“御巢鹰山我没有能够上去”,他还怎么带年轻记者?这对他将来的记者生涯,会带来永远都不能抹掉的阴影。
派遣记者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了,悠木和雅呼了佐山和神泽。这回不是派他们上山,而是招呼他们回报社来。为了对他们的工作表示肯定,连载的第一篇文章,就让佐山来写。
电话铃响了,悠木和雅立刻抓起了电话。打电话的不是佐山,也不是神泽。
“我是户冢。直升飞机停机坪修好了。搬运遗体的作业,马上就要开始了。”
“知道了。你辛苦了!……”悠木和雅挂了电话,立即再呼叫佐山和神泽,还是没有回音。
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看了今天的《北关东新闻》,发现没有刊登自己的文章,因此又失望、又生气,就索性把呼机给关了呢?
悠木和雅再呼叫他们,仍然没有回音。
悠木和雅叹了口气,抬起头看了看挂钟,8点10分。下午肯定会有大量的稿件忙煞人,要想回家和看望安西,只有利用上午的时间。
“岸本,你关照一下,我回一趟家,两个小时以后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谁的呼机叫。回头一看,悠木愣住了。是佐山和神泽,他们的呼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不只是悠木和雅,所有注意到他们两个进来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地方。白衬衣成了茶色,简直就是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不知道被汗水打湿过多少遍的、藏蓝色的裤子上泛着白碱,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胳膊上,到处是划伤的痕迹——那是他们翻山越岭留下的印记。对悠木震动最大的,是佐山那因充满了忧郁,而变得昏暗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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