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木和雅在传达室那里,问明安西耿一郎的病房是508号,就立即坐上电梯,来到五楼外科病房。顺着走廊走到头,右手的一个单间就是508。
悠木和雅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开了一道缝,露出安西小百合苍白的脸。就在这一瞬间,悠木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直担心来着,只不过因为那场前所未有的大空难,没有顾得上多想安西耿一郎的事情而已,更不用说,安西是个从来都不会生病、不会受伤的人……
可是,小百合满脸的憔悴、不安、悲伤、恐惧,已经如实地告诉了悠木和雅,安西耿一郎伤得不轻。
“我能看看他吗?”悠木和雅谨慎地小声问道。
小百合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可以啊!……不过,你可不要被他的样子给吓着了。”
悠木和雅一边揣摩着小百合的话的意思,一边心情紧张地往病房里走去。
安西耿一郎躺在医疗用电动病床上,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胳膊上插着输液的管子。见安西睁着眼睛,悠木和雅不由得叫道:“安西!……”安西没有任何反应。
正如安西耿一郎的儿子燐太郎,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安西耿一郎竟然睁着眼睛睡着了。
真的睡着了吗?……安西耿一郎那闪烁着坚毅的光芒的两只大眼睛,看上去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好像是在故意跟人开玩笑。悠木和雅甚至觉得,安西马上就会扭过脸来,叫一声:“哟!悠木来了啊!……”
可是,安西耿一郎的眼珠一动不动,好像在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悠木和雅握着他的手,手是温热的,但没有一点儿力气。那双大手曾经是那么有力地,抓住悠木的肩膀摇晃。
悠木和雅嘴唇颤抖着:“安西……你这是……怎么啦?”
“悠木,坐吧。”小百合打开一把折叠椅,放在悠木和雅的身后。
“安西太太,这到底是……”悠木和雅不知道问什么好。
“蛛网膜下出血。已经做了手术……可是……可能永远……变成植物人了……”
说到这里,小百合双手捂住脸,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怎么,植物人?……”悠木和雅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哪里能有这种事……”悠木和雅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有时候还能眨一眨眼睛,可是,怎么叫他,他都不答应……”小百合悲痛地说。
悠木和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在那里干坐着。小百合擦干眼泪,开始给悠木沏茶。
“您就不要张罗了,我马上就得走。”悠木和雅急忙举手劝着。
“别走啊,求求你,多陪他一会儿吧。”小百合强装着笑脸说,“他这个人哪,没人陪他说话,他就觉得特别无聊。”
悠木和雅心想,现在希望有人陪着说说话的,应该是小百合吧。她刚才的表情告诉悠木,整天陪着不会说话的丈夫,已经使她感到绝望了。
小百合递给悠木和雅一杯茶,自己也找了一个凳子坐下,眼睁睁地看着病床上的安西耿一郎,悠木也把视线转向了安西。
曾经是安西耿一郎的标志的大胡子,现在再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眼,刺得眼睛生疼。
“悠木原来也是打算去爬山的吧?”
“安西没有去山里吗?”
“什么?”小百合奇怪地问。
“那天晚上,我不是给你家里打电话来着吗?……”悠木和雅感慨说,“因为发生了飞机坠毁事故,我不能如约,跟安西一起坐火车去了。安西也没有赶上火车吗?”
“好像是吧。他倒在前桥的路边,是被救护车拉到医院里来的。”
“在前桥的什么地方?”
“好像是城东町。”
城东町别名欢乐街,是男人们饮酒作乐的地方。安西耿一郎可能是喝醉了酒摔倒的。安西耿一郎所属的销售部,经常招待各代销店的老板,大概是突然被同事叫住,才没有能够去爬山吧。
“难道喝醉了酒,摔倒在路边了?”
“不,大夫说他没有喝酒。”
“没有喝酒……?”悠木和雅没有马上相信。
安西耿一郎可是个十足的酒鬼,有招待宴会也好,没有也好,到了欢乐街不喝酒,那是不可能的。要不就是觉得时间还早,正在走向他熟悉的酒馆儿的途中。
“当时是几点?”
“深夜两点多。”
悠木和雅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时就他一个人吗?”
“好像是。他倒在路旁,有人路过看见了他,打电话叫的救护车。”
悠木和雅看着安西耿一郎的脸,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深夜两点,一个人在欢乐街闲逛,也没有喝酒,那他去那里干什么呢?
在目前的情况下,悠木和雅了解那些情况,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西一家以后怎么办。悠木最想知道的是,安西耿一郎还有恢复意识的可能性吗?
“医生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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