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伍利兹看来,她是和妮娜·凯斯截然相反的那种女人——她一心沉浸在微不足道的个人虚荣里,其他什么都不在乎,她的好心情来源于理发师、美甲师、服装师和珠宝商给她带来的快乐。
妮娜看着伍利兹警长:“我不知道您也乘坐这艘船。就是说——”
伍利兹打断了她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凯斯小姐,我只是乘船去纽约度假。”
“我明白了。”她褐色的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芒。她反应很快。不用解释她就已经明白了。“我很高兴。”她言简意赅地说,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您是在皮特维亚上船的?”琼·哈利问。
“是的,”伍利兹回答说,“我家住在那儿。”
“您错过了好多新鲜刺激的事儿。”琼天真得像个孩子。
伍利兹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船上没有人知道那个死去的女人是道森的妻子——除了妮娜和自己以外。他看着桌子那边的道森。道森享受着饭后的香烟,眼睛盯着飘散开的蓝色的烟雾。但伍利兹却觉得,他其实是在很认真的听他们的谈话。
琼银铃般的嗓音一直喋喋不休:“这里发生了最恐怖的事。一条可怕的巨蝮——我丈夫的标本——从箱子里逃了出来,还杀死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这太令人难过了。”
“如果死掉的是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就不令人难过了吗?”
从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没精打采地进了屋,双手插在兜里,嘴角边带着一丝笑容。这种笑容令伍利兹立刻认出他就是詹姆斯·舍伍德。但是,妮娜的描述和伍利兹看到的本人之间依然有些出入。妮娜认为他“懈怠”、“颓废”。也许,那是他为了引起女士的注意故意表现出来的。除了磨损的袖口和需要修剪的头发,伍利兹还注意到他如同淬火的钢铁一般有韧性的身体和眼神中流露出的精明、愤世嫉俗和幽默感。
“您这样说不准确,舍伍德先生,”琼赌气地说,“但是,意外发生在这么年轻、漂亮的受害者身上,确实让人难过。”她又转过头看着伍利兹,“那个女孩只有十九、二十岁的样子,乌黑的眼睛很漂亮,身材也很好——精致的骨骼、苗条而不失丰满,手腕和关节像精雕细刻出来的一样——和我的身材差不多。”
没有人取笑她的心无城府,她说的是实话。尽管琼已经五十几岁了,但她的身材却保持得很好,像年轻的女孩儿一样,一点也不显臃肿。但是,伍利兹觉得,她为了保持身材所付出的代价是极大的,和这样一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一定很不舒服。
哈利正在询问一名给他端来咖啡的乘务员:“钱德拉·达斯,你替我准备好钢丝球了吗?”
“还没有,先生。准备好早饭之后,我就给您拿来。”
“记得拿给我,”哈利回答说,“这件事非常重要。”
“到甲板上走走怎么样,亲爱的?”他站起身,准备为琼拉椅子,“早上天气很好——阳光、海水、带咸味的空气——还有一个气色如同少女般可爱的女人,即使站在明媚的阳光下也依旧那么美。”
琼转过头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双颊带着喜悦。道森也站起身来。他第一个走到门口,为他们打开了房门。然后,跟这他们走出了房间,随手轻轻地带上了门。
妮娜微笑地看着伍利兹:“我想,只要告诉琼·哈利她像少女一样年轻,她会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不是任何事,”伍利兹补充说,“是绝大多数的事。”
舍伍德推开了面前的空咖啡杯。他把手伸进胸前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只裹着玻璃纸的烟。
妮娜立刻站起身来:“如果您要在这里吸烟,我就到甲板上去!”
舍伍德冷漠地剥去烟的包装纸。伍利兹正要起身,他感觉到舍伍德桌子下面的一只手正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于是,他坐着没动。
妮娜离开屋子的时候瞪着舍伍德,她以为这样就会让他收起手上的烟。不过,舍伍德只是笑了笑,朝空气里吐出一口烟。“我通常早饭后在甲板上吸烟。”他冷漠地说。
“真的吗?”
从舷窗透进来的微风吹散了烟雾。舍伍德的眼神变得坚定、严肃起来。“这一次,我想和您单独呆一会儿。”他压低声音说,“您是警察局派来的,对吗?”
“你为什会这么想?”
他又吐出一口烟,烟雾中已经看不清他的眼神。“那条蛇已经是第二次被人从箱子里放出来了。我们亲眼看着木匠把螺丝拧进去的。他拧得很紧。螺丝不可能自己松开。船长肯定也意识到了。他已经和您说了吧。我们没有被扣留在皮特维亚——您又突然出现在船上。所以——我猜您是来办公事的,想放长线钓大鱼。”
伍利兹等待烟雾散去,他又能看清舍伍德的脸时才说话:“凶手是怎么在避免自己受伤的情况下把蛇弄出箱子的?他怎么把蛇引导受害者那里去的?”
舍伍德把烟放在烟灰缸边上,急切地向前探着身子:“我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也许那个人应付巨蝮有一套。他不害怕蛇,因为他知道,只要动作迅速、处理及时,蛇毒就不会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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