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她被突然而来的恐惧吓得目瞪口呆,双唇微张,露出洁白的牙齿。水从她漂亮的鼻尖、下巴尖不断流下来。衣服吸了水,紧贴在皮肤上,身体的曲线尽收眼底。她全身湿透,喘个不停的样子,充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性感诱惑。
她竭尽全力站立起来,放心地扑倒在晃二怀中。
“还好发现得及时。”
晃二说着,紧紧抱着怀中的人。
她的短发贴在一起,黑暗中能看到发间小巧的耳朵,肤色很健康。紧抱不放的胸口传来软软的触感。
很快,她就清醒过来了。离开晃二的胸口,她害羞地低声道歉。
“对不起,我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声音很小,但很清晰。晃二很久没有跟城市的女人说过话了。
“没关系。我要是遇到这种事,也会这么慌乱的。”
她依然牢牢握着绳子,犹如手指被绳子缠住无法松开。晃二帮她将手指上的绳子一根根解开,只见她犹自不安,遂轻轻揉着她冰冷的手指。
她一直看着晃二的脸。
“你看。”他握着她的手,提醒她看旁边的小河。
千字川完全变了番模样。茶色浊流吞噬着岩石,到处都是被水冲断的树枝,随波逐流。新生的恐惧吓到了晃二眼前的女子。她紧张地将晃二的手抓得牢牢的。
“五合山连着仙人瀑布,所以很危险。”晃二开口道。
“仙人瀑布……是河流上游看到的那处瀑布?”
晃二点点头。她将视线转到河水上游,但五合山早已被浓雾笼罩,看不到瀑布了。
“仙人瀑布,只有在上游下了暴雨时才会出现。等这里的水势恢复到平常状态时,那条瀑布就消失了。”
“你一直都看着岩石上的我吗?”
“我叫过你,但是好像你没有听见。”
“我没想到那块岩石会被淹没。”
“那块岩石叫做一钱岩。”
“我当时可能是在想别的事情吧。”
她撩开贴在额头上的湿发,露出长长的浓眉,继续说道:“我以为我听到了鼓声。”
“啊,明天就是阿供祭典了。”
“……阿供祭典?”
“关于这个待会儿再跟你说。你受伤了没有?”
“受伤……”
听到晃二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检查一下自己的身子。好像并没有受伤。刚松一口气,她看到猛击到重吉岩上怒号的激流,吓得咬紧嘴唇,直哆嗦。
“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就死定了。”
她有些后怕,怯怯盯着晃二。晃二对她笑了笑,安慰道:“才没有那么夸张呢,你应该会游泳吧?即使没有绳子,你也能自己浮起来的。”
看到她冻得发紫的嘴唇,晃二认为不能在这里一直傻站下去,便回到车里,收好绳子,打开车门取出一块毛巾。
“可能有点脏,但是忍一忍吧。”
晃二留意到她光着脚,雪白的双脚,踩在尖锐的岩石角上。于是脱下自己的鞋子,摆在她面前,对她说:“到我家去吧,就在附近。虽然我家有点乱。”
“谢谢。”
她怕把车弄湿,弯着腰,不停擦着头发。
晃二觉得她的动作如舞蹈一般美妙,饶有兴趣欣赏着。擦好头发后,她皱着眉头将脸埋进了毛巾里,看起来像是闻到了毛巾上的异味。
晃二开着车,绕过重吉岩的后面,走上了一条新修的石子路。
“是神社吧?”女子望着窗外。
晃二告诉她:“那是耳成神社。”
明天就是耳成神社的阿供祭典。今天晚上,孩子们大概正在“宵宫”击鼓。晃二对此并不感兴趣。祭典不复从前的热闹,再加上村子的中心人物——深泽源吉的逝世,如今的祭典只会更加没气势。不过晃二想,如果是和身边的人一起看祭典的话,那倒也不错。他告诉她,耳成神社的神殿,就建在重吉岩的里面。
“你是本地人吗?”她问晃二。
“是的。”
“但是你说话并没有这里的口音啊。”
“嗯,我在东京生活了很久。”
见面以来,她第一次笑了,笑起来还有酒窝。
“我叫埴田晃二,埴轮的埴,田圃的田,日光晃。”
“哦,埴田先生。”
“叫我晃二就可以了。”
“你呢?”
“我叫藤舍绯纱江。”
“藤舍”是个很少见的姓,晃二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她说她跟那个有名的藤舍家族没有关系。
“我就叫你绯纱江吧,可以吗?”
“可以。”
“你是东京人?”
“嗯。”
“看样子,你不像是在旅行啊。为什么来狮子吼峡?”
“今天休假。”
这么说来,她应该是在哪里上班的。不过,附近并没有像她这样的人可以工作的公司。如果要说有的话,只有大坝工程的建筑公司了。跟大坝建设有关的人,都会避开村里人。因此,晃二决定不再问她关于工作地点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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