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晃二不见了。纪子听晃二说过耳成神社在举行祭典,于是过去找他。她在神社发现了晃二的脚印,帕宗也说见过晃二。
“帕宗?”馆崎念道。
后来三森警官去找过帕宗,想证实纪子的这段话。但他没有找到帕宗。虽然帕宗有时候会在大坝附近出现,但最近基本上就见不到他人了。
纪子的话从这里开始变得矛盾了。她说晃二确实来过神社,但她并没有亲眼看到。关于祭典的过程,纪子讲得非常详细。当时馆崎也在场,鹿之舞、犬石的祝词、阿供的动作,这些细节纪子都记得分毫不差。
但是,纪子一口咬定,晃二失踪了。
馆崎迷茫了。
“到底是谁开了个这么缺德的玩笑呢?”纪子讲完这段长长的故事之后,怅然若失地回去了。三森看着她的背影,如此说道。
“看来,最自然的解释就是:晃二的幽灵出现了。”
馆崎嘟着嘴,自言自语。
第二年春天,馆崎又与绯纱江见面了。
漫长的冬季终于过去,黑色的大地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貌。绯纱江被太阳晒成了健康肤色,稍微长胖了一点儿。馆崎对绯纱江说了她的变化,对方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怎么办呢?我可不想变成现在这样。”
这段时间,绯纱江偶尔会从大坝附近经过,在坝上度过半天。她说,雪化了,大坝的水要装满了。
绯纱江在狮子吼峡大坝这里,有过许多难忘的回忆。馆崎想象着一直盯着湖面的绯纱江的样子。
“到了插秧的季节,水量就会少多了。耳成神社那边,说不定还能看得见。”
“但是,祭典是办不成了。”
绯纱江遗憾地说。是的,那时绯纱江扮演的阿供真是美极了!不过,这句赞美的话,馆崎说不出口。
“帕宗应该回来了。到了他回来的季节了。”
这是一句连绯纱江自己都觉得不怎么样的玩笑话。
馆崎邀绯纱江去附近的茶餐厅坐一坐。出于自己的身份,馆崎不想引人注目,于是缩着身子走出警署。他回头一看,停车场里停着一辆白色的炽天使。
馆崎想起了香岛纪子的奇妙故事,讲给绯纱江听了。
绯纱江放下咖啡,杯子撞到杯垫,发出很大的响声。
“那么,在秋季的阿供祭典前一天,你的炽天使在哪儿?”
绯纱江的表情变得严肃,说道:“……关于这个,我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就在这时,馆崎突然感到身体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桌上的杯子都摔到了地上,整间茶餐厅就好像水底的石头一样,摇摇晃晃。馆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拉住绯纱江的胳膊,把她塞进了桌子下面,并从后面抱住她,保护着她的安全。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馆崎觉得震度为六级。而后来查到震源地狮子吼峡的震度为八级。
馆崎回到警署,收到了狮子吼峡大坝决堤的报告。在这场灾害中,三森巡查殉职了。
第四章绯纱江
第壹话
闪耀着白光的沙滩、广阔的碧空,在绯纱江眼中,都是暗淡的。也可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色的。尖锐的号令声,像是从门外传来的一样。
绯纱江忧郁地泡在水中,适当地动动手脚。水是温热的。绯纱江想,阳光不是很强吗?水温不是应该更热一点吗?即使是海水,也不会是这种温度。
年轻人的欢声笑语飘荡在海面上,绯纱江并不想加入他们。她只是尽量注意不要让水弄湿自己的脸。像他们那样,如果一不留神呛了海水,那可是得不偿失。
在不远处,浮着一叶扁舟。
划桨的是“柱子”,拿着扩音器的是“图腾”,西起野老师戴着一顶边缘很宽的稻草帽。如果是平时,绯纱江会觉得盛夏阳光照耀下的西起野老师样子很美。但是现在,所有的景色,就好像是一台没有人看的电视,内容空洞。
“图腾”就是“图腾柱”①的图腾。他这个人就跟图腾柱一样,长着一张黑黝黝的被压瘪了的脸。但“柱子”的名字可不是源自“图腾柱”——他的本名就是“Paul Newman”②。刚入学时,绯纱江经常把这两人的名字混在一起,被学长学姐们嘲笑:“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居然会把柱子的名字当做是图腾柱的那个柱子。只有‘图腾’才是图腾柱的那个图腾!”
①Totem Pole,雕刻和绘画着代表家世血统,常穿插着神话或历史事件的标志形象的杆或柱,建于北美洲西北海岸印第安人部落(尤其是特林基特和斯基塔该坦语系的氏族)的房屋前面。图腾就是原始人迷信某种动物或自然物同氏族有血缘关系,因而用来做本氏族的徽号或标志。
②Paul和Pole谐音,而pole有“柱子”之意。
到底是谁给他们两个起了这么容易相混的昵称啊?是服部学姐。服部学姐也不知道怎么了,去年刚毕业就跟一个美国人结了婚。绯纱江还出席了他们的结婚典礼。新郎戴着一副眼镜,头发乌黑,很像一个东方人。名字好像是叫……威廉·艾玛逊。
“藤舍,你怎么了?”
图腾拿着扩音器,对着绯纱江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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