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妆子没有来找绯纱江,她在Dubonnet的酒瓶里下了毒。她有意让绯纱江陪着她殉情。
晃二肯定是跟妆子说了,他不喝酒。这个家里喝酒的,就只有绯纱江一人。可是,这个酒瓶里装的其实是麦茶。
晃二喝了这瓶里的毒药!
绯纱江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晃二的尸体在第二天被人发现了。
火辣辣的阳光无情照着大地,工地上机器的轰鸣如同怪鸟的鸣叫。绯纱江浑浑噩噩被带到了千字川的尸体发现现场。
晃二躺在担架上。脸色深紫,肿胀变形,他现在是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绯纱江捧住脸,痛哭起来。
晃二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死了。全都是自己的错!
自己才是该死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死的却是晃二!
“是你的丈夫吗?”
一位身材高大的警官站在旁边问绯纱江。他长着一张与身材同样粗犷的面容,不过眼神十分温柔,温柔得令绯纱江想要扑进他的怀抱。
晃二的担架刚一被抬走,绯纱江顿时双腿瘫软,站不稳了。那名警官好像看出来了这一点,将自己的手帕铺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让她坐下。
绯纱江茫然地听着警官的提问,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他对晃二与妆子的相遇很感兴趣。
于是绯纱江从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交给了他,正是妆子留下的那张。当他接过纸片正在思考的时候,又有一名年轻警官走了过来。
“我们沿着千字川附近都检查了一遍。目前没有发现其他的证物。”
听完他的报告,身边另一位警官发出了几道命令。
这时,绯纱江的思维突然清醒起来。
——妆子的尸体还没有被人发现。
如果被发现了,那么警官首先应该会问关于妆子的问题。
妆子是从重吉岩顶上跳下来的,而重吉岩在晃二的死亡地点上游,距离很远。重吉岩下面有一片深潭,如果她被水冲下来的话,不可能不被发现。妆子一定是沉在深潭底部了。
“——你认识这个叫N的女人吗?”大块头的警察又问起来。
绯纱江没有回答。面对身边另一个神似自己父亲的人,她说不出口。还是整理整理思绪,找机会单独同大块头警官讲述她与妆子两人的关系吧。
绯纱江这么决定了。
第伍话
大块头警官经常来找绯纱江谈话。
他叫馆崎,他给绯纱江留下的第一印象没变,还是一副温厚的样子。馆崎有一个与绯纱江差不多大的女儿,因婚姻失败回到了娘家。看来这个女儿挺让她爸爸头疼的。
绯纱江喜欢和馆崎见面时的感觉。虽然艾玛逊和周围的同事们不停地安慰绯纱江,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有在见到馆崎时才最平静。
可是,她还是很难开口讲出妆子的事。
馆崎从来没有怀疑过绯纱江,他有他的理由吧。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从表面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妆子的尸体还是没有找到。不过,有证人证明妆子的确在狮子吼峡出现过。妆子的照片得到了确认,她的母亲也来到了千字村。
绯纱江同妆子的母亲见了面。
看着消瘦的妆子母亲,绯纱江很心痛。她找到了一个不说出妆子死讯的理由。
警方认为妆子同晃二的死有关系,正沿着这一条线索追查。他们找到了妆子的遗书,根据这份遗书他们推断晃二的死是妆子设下的圈套,是妆子有意让晃二陪她殉情。
有一次,馆崎问绯纱江:“如果,晃二没有死,你知道他和妆子的关系之后,会怎么想?”
“——什么意思?”
“你会认为晃二背叛了你吗?”
“……可能吧。”
“会不会觉得肮脏?”
“不好说……”
“阿栗这么说了。”
一定是警方发现了妆子留下的日记,而馆崎读过了。妆子这么骂过绯纱江,说与男人在一起的绯纱江肮脏。但是,妆子好像并没有写出绯纱江的名字。馆崎问绯纱江,有没有人称呼晃二为P。
“妆子好像和P的关系匪浅。两人去过几次情人旅馆。”
妆子是和我一起去的。这句话绯纱江说不出口。
晃二葬在了他的故乡。那片墓地不久将会沉入湖底。葬礼结束的时候,犬石村长这样对绯纱江说:“阿供祭典要开始了。今年是最后一次祭典。你能扮演阿供么……”
这时,绯纱江才意识到,自己符合成为阿供的条件。
晃二说过,这规矩是村民们在女性人数不多的年代定下的,是人们被激发的可悲智慧。晃二不喜欢这个残酷的仪式。晃二的母亲曾经也扮演过一次阿供。今年春天的阿供是深泽金。
春天的祭典在绯纱江这个外乡人看来,古风朴朴,煞是好看,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现在,她要成为这祭典的主角了,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叹。她悲从中来,但是,她不打算推辞。
晃二的母亲和深泽金肯定也是和绯纱江一样。观看祭典的人们是绝对不想成为阿供的。可即使阿供的身份再不吉利,真的轮到自己头上时,这项任务也不得不做。观看祭典的人们不会理解这种心情,因为他们过着平静、安宁的日子。而绯纱江知道,失去丈夫的悲伤,仅凭葬礼上流的那些泪水是无法表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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