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翎,雪翎,你醒醒,可是又做噩梦了?”屋内点起了灯,老人的声音传出。
“娘……”回答她的是个年轻女子,但语调略带些虚弱无力,“我又犯毛病了?”
“是啊,你莫名地哭起来。”
女子一叹:“都是我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毛病,搅得您不能好好休息。”
“别这么说,你也是个命苦之人,好好的姑娘家,若不是长生的死,也不会受刺激留下这病。”老人说着语带悲伤,“雪翎,听为娘一句劝,长生头七也快过了,你要早日走出来,今后的日子还长。”
“娘,我也明白,可……”女子说着又抽泣起来,但仿佛一口气哽在喉中,听着有些艰难。
“雪翎,莫哭,你难道忘了大夫所说……”老人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转而惊叫,“雪翎,雪翎,你醒醒,别吓娘!”
青翊神色一凛,也顾不得许多,忙推门走入房中,径直奔到床前。老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几人,微微诧异:“你们……”
“婆婆,先让我给她看看。”
在老人身旁的床榻上,躺着一个面容清秀可人的女子,但她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眸,胸口微微起伏,已经失去了知觉。
青翊道了声“得罪”,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瓷瓶,在昏迷不醒的女子鼻下略一晃动,少顷,那女子眨动几下眼睫,发出一声轻吟,幽幽转醒过来。
“雪翎,你醒了?感觉怎样?”
被唤作雪翎的女子环视四周,见有陌生人在,显得有些怔忡,片刻才轻声问道:“娘,他们是谁?”
“这几位是要进京城赴任的官爷,今晚借住在家里。”老人说完,又转向青翊,“多谢公子,我家儿媳在儿子死时受了刺激,一直抱病在床,身子不好,大夫说一哭就会气血上涌,导致昏厥,偏她又是重情之人,时常惦念我那短命的儿,可怜的孩子啊!”
老人说着,就要给青翊施礼,却被青翊急急拦下:“婆婆,我略懂一些医术,若不嫌弃,可否让我给姑娘诊治一下?”
“公子如有办法,自是更好。”老人感激道。
青翊坐在床边,边给雪翎把脉,边问道:“不知雪翎姑娘是何病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雪翎身体尚弱,代她回答的依旧是老人:“不瞒几位,当日我儿子长生死时,雪翎也在场。我出门两日,去隔壁村看望一个亲戚,回家就看到房门大开,长生和雪翎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叫了村中唯一的大夫来,确认长生已死。雪翎直到第二日才醒来,但从那时起就一直是现在这样子卧床不起,究竟发生何事,也一点都想不起。大夫说定是长生死时受刺激太大而导致的,且偶尔会在夜里睡梦中无端哭泣,醒了又全然不记得。”
青翊闻言蹙起眉,望了望上官紫燕和上官凛。从他们的神色中,不难看出他们和他一样心存疑惑。这老人的儿子长生死得蹊跷,让人不免觉得有一探究竟的必要。
“老人家,你儿子的死因可有查明?”上官凛开口问道。
“说可能是猝死。”
“是谁所说?”上官凛追问。
“村中里长。”老人回答,“里长在村中便是权威,他说的话不会有错。”
“可有验尸?”
老人摇摇头:“只是在里长的安排下依照村中习俗安葬了。”
“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上官紫燕愤愤道,“婆婆,你难道就未怀疑过儿子的死?”
“这……”老人显得迟疑。
“婆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我哥哥有圣旨和令牌,天大的事,他替你做主。”上官紫燕信誓旦旦道,就仿佛大权在握的是自己一般自豪。
“紫燕,不可胡说。”上官凛摇头轻斥,上官紫燕只是向他俏皮地吐舌。
老人道:“其实,长生平素身子一向很好,我真难以相信他这样说去就去了。”
“姑娘?雪翎姑娘?”
老人话还未说完,忽闻青翊呼唤,只见雪翎双眼微闭,周身开始抽搐,就连青翊也按不住她。上官紫燕刚要上前,躺在床上的雪翎蓦地张大眼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青翊坐起身来。
“娘,娘!”雪翎开口唤着,全然不像卧病多日,站起身健步如飞,几步来到老人面前,抱着老人就开始落泪。
“雪翎,娘在这里。”
“娘,我不是雪翎,您不认得我了?我是您的儿子长生啊。”
雪翎此话一出,在场几人无不瞠目。上官紫燕更是不由自主地退后,躲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青翊身旁。青翊亦是一脸凝重,目不转睛地看着雪翎的一举一动,莫不是还魂这等荒谬之事真的在眼前上演?或是另有玄机?
老人先是一脸震惊,但旋即转为激动,她伸出颤抖的手轻抚“长生”的头,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你是长生?真的是生儿?你回来了?”
“娘,是我,生儿想念您。”
“为娘也无时无刻不思念你。”两行热泪贴着老人脸颊滚落下来,“但你既已去了,就莫要惦念娘,好好走吧。”老辈人传说,人死后若仍留恋世间,会变为游魂厉鬼,永世无法再投胎,老人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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