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至南玄礼对面坐下,沉声问道:“既然父皇乃中毒至此,我们是否该追查下毒之人?”
“这我早已想到。”南玄礼不以为意地答道,“不过我查了几天,也没发现甚为可疑之人,索性一个都不放过,将原先在父皇身边近身服侍的那些宫人全杀了。”
南玄礼说这话时,语中不经意带出的戾气,使得上官紫燕不禁一寒。她和青翊自然明白,既是南玄礼授意给皇上下毒,那么他这般做,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不留下证据罢了。服侍皇上的宫人何其多,他一个命令,便不管有无干系,悉数丧命,又何差谨言一人?难怪慎行会言,宫人之命,轻如鸿毛。
南玄礼的做法已在青翊预料之中,他面上依旧做出谦和状道:“辛苦二皇兄了,在我休养的这几日,也多亏二皇兄在父皇处照料。”
“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南玄礼流露出一抹看不出真诚的关切之情,“倒是三弟你身体怎样?”
“已无恙,多谢二皇兄挂记。”
“那就好,保重身子最为重要,三弟若有不适,就无须为宫内大小事务操劳,我自会处理。”
任谁一听便知,南玄礼假意关心,实则暗指青翊干涉太多,警告他莫要凡事插手。青翊佯装不明白,牵唇轻笑道:“身为皇弟,本应为二皇兄分忧,又岂有让二皇兄一人操劳之理?”
南玄礼面色一沉,旋即冷冷看了一眼立于青翊身后的上官紫燕,转了话题:“这宫婢怎看起来面生?”
“是我新近调入翊祥宫的,宫中婢女甚多,二皇兄自不可能一一皆认得。”
南玄礼又上下打量上官紫燕一番,他的目光不论何时都让上官紫燕一样厌恶且不自在。好在他很快便将视线调转回青翊处,看似漫不经心问道:“听说你翊祥宫前日死了一名宫婢?”
“确有一人跌落浣衣局旁的井中,溺水而亡。”青翊迎视南玄礼,却保留了详情。
“也太不小心了,不过还是三弟你有先见之明,找好了替代的新宫婢。”南玄礼摸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又阴郁地道,“不过,这宫中之事一向邪气得很,难保日后还会不会再出事,我看三弟你还是多寻几个宫人备用的好。”
南玄礼口气中透出丝丝阴寒的凉意,使对话难以继续下去。幸而白清远适时从旁开口:“二皇子、三皇子,给皇上的药方及相关草药皆已备好,草民今日便先行告退。”
南玄礼只随意挥了挥手,青翊向上官紫燕道:“你去送白公子出门。”
上官紫燕应了声,在前领着白清远步出了皇上寝宫,这才为摆脱了殿中窒闷气氛而长出了口气。她谨慎地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边走边询问:“师兄,我哥哥可好?”
“放心,一切皆好,紫燕你在宫中又如何?”
“我没事。”上官紫燕说着,将谨言一事简要叙述给白清远听。
“看来紫燕你更要多加小心。”
说话间,已行至门口,上官紫燕无法远送,白清远更不便多做停留。
“我会照顾好自己。”上官紫燕安抚白清远道。
“找机会我再去看你。”
两人说罢匆匆道别,上官紫燕目送白清远离去,忽觉这宫墙重重,显得无比压抑而沉重。
“那二皇子实在太可恶了!”用过晚膳,夜幕初降,青翊遣退了其他人,殿内只剩他与上官紫燕。上官紫燕坐于床榻边,气愤地双手握拳,就差挥舞在南玄礼的脸上:“他分明处处在为难和威胁于你!”
青翊看着她可爱模样,神情中漾起一抹温柔。他在上官紫燕身边坐下,环住她的腰,叹息道:“这便是帝王家的悲哀,兄弟不成兄弟,父子不似父子。”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虽父母亡故,但哥哥对我甚好,从未感到过孤单,宫中人数众多,却人心叵测,随时提防,更不如外面来得自由。”
“小燕子,你可是后悔留在了宫里?你若想走,我可以想办法送你出宫去。”
上官紫燕摇了摇头,侧身回抱住青翊:“愈是这样,我更应陪伴在你身边。只是青翊,待一切结束,我们便离开皇宫可好?我不愿在这种地方日复一日地生活着。”
青翊抱紧她,吻了吻她的发,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好,我答应你,到时我们去城郊买一处房子,远离纷争,过清净的生活。”
两人良久相拥无言,唯有烛光摇曳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他们心中都明白,这番话不过是个太过美好的憧憬,未来怎样,谁也不得而知,甚至在争斗之后,还能否活下来,皆难以预计。但唯眼前这一刻,他们宁可不去想,相互成为寄托的,只有彼此坚定的誓言。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紫燕像是忽而想到什么,轻推开青翊,面色忧虑:“今日二皇子一席话,是否暗喻了何事?”
“小燕子你指的是哪一句?”
“就是最后,关于宫婢之事。”上官紫燕不安地蹙起眉,“你说,慎行会不会有危险?”
青翊闻言,亦显露出凝重:“若真如紫燕你所言,慎行知晓些真相而未说,怕是……”
52书库推荐浏览: 似水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