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愧为兄弟二人,同样这般沉不住气,注定早晚要丢了天下。反正他去了南玄礼那边也问不出什么,让他们互相争斗去好了。自己所要做的,仅是耐心等候,收网坐享渔翁之利罢了。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钱思仁渐渐嗅出些许不对劲之处。青翊离开,算来已有一个多时辰,他茶都喝了几盏,怎尚不见返回?按理来说,青翊再冲动,亦不会同南玄礼当面冲突起来,若是未问出端倪,更是早该回来才是。
此时轮到钱思仁感觉坐立不安了,他起身往门口走去,又稍显迟疑。一阵纷杂人声,混着脚步声传入耳际,他顿时心生疑惑,推开殿门抬步走了出去,隐约有种不祥预感。
“怎么?终于耐心用尽,肯走出来了?”一道清朗声音传来。钱思仁循声望去,殿前院子中赫然立着三人,正是青翊、紫燕和白清远。
“什么?这,这不可能……”钱思仁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念道。
“有何不可能?钱大人是否觉得,我与白师兄不该出现在这里?”上官紫燕昂首望着钱思仁,“那么,你再看看他们是谁?”
青翊一挥手,上官紫燕话音方落,院中火把攒动,一列列兵卒鱼贯而入,将几人团团围在中心。在他们不远处,几名士兵搀扶着三人,其中一人同青翊面貌有几分相似,乃是太子南玄延,他旁边之人是暗影。至于最后那人,看起来略显憔悴,在闪动的火光之下,竟映出一张与钱思仁一模一样的脸庞……
“你并非钱思仁,真正的钱思仁早已被你暗中关押,你究竟是谁?”青翊喝问。
假钱思仁惊诧过后,此刻却镇定下来,不答反问:“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我不是钱思仁?”
青翊看向身旁的上官紫燕,上官紫燕会意地解释:“我起先怀疑你,皆是因你所用之物的摆设和房内物品陈列,若惯用左手之人,平日生活中便会显出不同,而你却不然,明显是刻意为之。”
“可真正确定你乃假冒之人,却是直至近日。”青翊补充道。
假钱思仁冷然而笑:“没想到我苦练使用左手,还是在细微之处露了马脚。你们这几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试探于我?”
“不错。”青翊沉声回答,“我们并无证据,因此无法辨别真伪,在紫燕发现疑问之前,我亦从未质疑过身为挚友的你,但种种迹象却使我不得不相信,发生在我们身边诸多事,皆是你所为,于是,我在告知你白公子已上路去寻谈不屈之前,私下秘传书信给白公子,布下了整个局。”
“可我分明亲眼所见,白清远身中我毒箭,何以毫发无伤?”
“如提前有所准备,你那些毒,尚奈何不了我,否则名医山庄还有何颜面可存?”白清远插话进来,“我事先查看过出城路线,料定你要下手,必在城郊,因你不宜远离京城,而松林正是最为合适处。我服下名医山庄所用抗毒防身之药,万一中毒亦无大碍,并在衣衫内穿有软甲,你吹箭其实并未射中我,刺破的只是我藏于怀中血袋罢了。我假作滚落山坡,在你走后,再悄悄返回城中,对一些擦伤稍作处理即可。”
“哼,早知如此,我当日就该亲眼确认你尸首才是。”
青翊缓缓道:“你错只错在太过自负,笃定我们不会怀疑你,方能这般放心地行动。但就是刺杀白公子一举,让我们更加确认,你难脱干系,白公子出京之事,仅有几人知晓,你便是其中之一,因此,紫燕才冒险,最后试一试你。”
“你们故意让我抓走她,借以证实我身份,这不难理解,可她又是怎样逃脱的?”假钱思仁又问。他关押相关人等之处,几年都未曾被人发觉,何以这样简单便让他们寻到?
“因为追踪粉。”上官紫燕之言为他解惑,她边说边摊开手掌,依稀可见点点莹绿,在暗夜中显得夺目而明亮,“我诱你出手掳我去,不仅为确认你乃假扮钱思仁,青翊已料到,你为隐蔽,定不会让太多人知你囚人处,且为方便亲自监督,想必会将我与先前所关之人暂押到一个地方,许能借此探得太子下落,所以在书信中同白师兄约定好计策,故意使你看到我二人争执。我要离了青翊身边,一人出宫,对你而言自是好机会,你欲拿我胁迫青翊,必然会想办法下手,我将追踪粉藏于袖中,你引我走向小路时,已戳破袋子,这样即便昏迷,亦能留下痕迹。白师兄则调派预先准备好的人手,天黑后趁你入宫,在街巷中搜寻,最终沿着追踪粉找到你府邸中的暗室,不过没承想,除太子之外,还救出了暗影与真正的钱大人。”
“追踪粉?”假钱思仁若有所悟,“难怪你坚持要白天出宫,若是夜晚,我不会未曾察觉。”
“我猜测你必定会入宫来找我,告知小燕子被劫一事,因此方才故意拖延住你,让白公子他们有足够时间前去救人。”
上官紫燕扬手指着假钱思仁,怒斥道:“我们都已听说了,你本是钱大人手下一跟随多年的近卫,于一年前趁他不备下药将他迷倒囚禁,自己取而代之,又与二皇子南玄礼合谋,加害皇上,关押太子。暗影乃钱大人一手培养,时日久了便对你生疑,你定是听我上次提到,暗影在你屋外查看,知他在关注于你,索性把他也打伤关了起来,不管你是何人,皆死罪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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