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我会尽可能的赶在五月末之前完成。”
“我很期待。”
松浦说着露出了微笑。
“其实您不必如何期待——”
“不能这么说,不能从一开始就打退堂鼓。”
“也对。”
在对方的气势下,我也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不知道后面的话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直截了当的说道。
“那个……最近我都是在花以前的储蓄,人都要生活嘛。如果能出书的话,我会非常高兴的。但可能的话,什么时候……”
“这件事啊。”
松浦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剩余的积蓄——”
“不,还没有紧迫到不能过活的程度。但按现在的状态,大概只能坚持到明年的正月。”
“往后的流程是这样的。你先把手上的作品的完成,然后再改一次这篇稿子。最快的话,在夏季交稿,秋天……最迟年末吧。应该会在年内。”
“果然必须要修改吧?”
“是的。但也不用大改。”
松浦满不在乎的笑言道,然后翻起了原稿。
“举个例子……我看看,比如这里。虽然只是小问题,但这里也要改。这是夜间的场景,但有这样的描写“下弦月突兀的浮现在西边的天空”。”
“哦。”
我不得要领的点点头。
“我认为这里可能会被误解……你带笔了吗?”
我摇了摇头,松浦从自己西服的胸前取出了自动铅笔,递到了我的眼前。
“请画一张“下弦月”的画。”
他递来原稿,上面的余白处杂乱的写满了铅笔字,大概是松浦的做得校对吧。从本文中有问题的地方引出了注释线,其中一条指向了几个字“下弦?”。
我仍然理解不了对方的意图,在空白的地方画出一条向下突起的半圆弧线,然后就在我想要补画上分出月亮是盈是亏的那条线时,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误解。
“啊,你的意思是“下弦”的“弦”——”
“是的。”
松浦似乎很满意,用力的点了点头。
““弦”就是拿弓来比喻的“弧”。把线系在两端才能称为“弦”。所以你的画弦跑到上面去了,所以画的是“上弦月”。”
(注:上弦月就是“弦”在上方的月相,下弦月反之)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在小说里描写月亮时,也考虑了太阳位置,并且计算出了月亮的圆缺状态。但在表述成文字这个最终阶段犯了错误。
我再次看向自己的原稿,确认上面到底有多少校对信息,不禁大为感叹。每一张多则十余处,少则二、三处。
“那么我把原稿交还给你。校对信息里有不明白的地方,请不必客气的直接问我。但我希望你能先把手中的原稿完成。我想想,期限是五月末对吧。”
他用笑容向我施加了压力。
“是——”
“别摆了出这种脸色,我很期待你的新作。”
29
我正坐在副驾驶席上。
“你晕车?”
天童看着前方,询问我的状况。我并没有晕车。我喜欢车,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晕过车。我正纳闷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突然想到了原因。原来我在不知不觉间捂住了肚子。
“我没事。”
我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难得坐在天童开的车上,但我的心情从刚才就一直很阴郁。
说起来,上次也是在别墅开始的。我看到从香织的尸体上流出的血滩后,似乎是由那滩血所引起的——
那件事距今已经一个月了,我却又以这种奇妙的形式切身的感受了一遍。
一个月后的今天,我再次坐到了天童的副驾驶席上,同样在朝那栋别墅前进。天空和那天同样的晴朗,风从敞开的车窗吹进来,和那天同样的有种高原特有的冰凉感觉。现在太阳正渐渐西下,所以比起那天第一次看到别墅时的样子,现在的感觉更类似于同一天晚些时候去接松浦时的状态。
车开到了山路上,道旁的野生树林向后掠过,白桦泛白的树干渐渐与我的记忆混为一体,我比对着自己印象中的景色,发现已经快到了。但滑过眼前的景色与记忆中的八月相比,似乎有种褪色的感觉。树上的叶子似乎越来越少。虽然东京的暑气依旧,但秋意已经悄悄的爬上了高原吧。
道路变为直线后,夕阳就在正前方,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的景色全都染成了桔黄色。太阳的四周围着数重同色的光环。天童立即拉下了护目镜。夕阳变成黄色不是秋天独有的精致,但今天的黄色似乎流露出了某种秋天的氛围,让原本就心情忧郁的我更加的悲上心头。
秀一委托的调查期限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这件事结束后,我会怎样?天童会怎样?秀一又会怎样呢?
天童会在期限前给出答案吗?
前方有一个告示牌,上面写着“欢迎来到姬神湖”。在那个三叉路口向左拐,下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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