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缯的手轻轻玩弄着桌上的小茶杯,“总之,可可,我知道你喜欢的你的工作,你从那些死人身上看到冤屈,但是天再大,也不如你自己来的重要,别信报纸上那些什么劳动模范事迹,别把工作当做你的全部,你就真是铁做的,也经不起每天晚上梦里都是血淋淋的照片。”
大缯说完像是叹了一口气,可可的睫毛微微闪动了两下,“当你一直注视着深渊,深渊也正注视着你。”
什么?
“尼采的《超善恶》里的话,意思是当你将精力一直用在追逐着魔鬼的同时,也要知道魔鬼也正看着你。”可可抬头对上大缯的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什么文绉绉的东西,反正!以后不许把这些工作资料都带回家研究,再让我发现就扣你奖金!”大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我回去了,你快去睡觉,明早要来接你么?”
可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外套的袖管上被磨了个洞,裤脚管上有淡淡的泥痕,明早还要继续城乡区的搜索工作,还要和局长汇报案情进展,和几大媒体的内部通报会下午要举行,这么多事情排在议程上,他居然还记得问这句,明早要来接你么。
可可没有谈过恋爱,没想过这辈子会有谁无条件对谁好,在那个冰冷的验尸房里,她见过太多人的结局。有时候门外坐着哭到快晕过去的爱人,有时候有些人,无人在意。感情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居然真的有一天,自己会遇见。
“大缯……”
“恩?”大缯利落地扎好鞋带头也不抬地问。
“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有话要对你说。”可可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看着别处。
大缯停下动作,看看脸色微红的她,不由地笑了。
“好,我等着。”他说。
他们都没有想到,冲击近在眼前。
第19章 清晨的讽刺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碎石的小路上,杨老太一如既往地走在满是松树的小道上,这条道儿弯过去就是公园,每天早上天还微微亮她就起床去买早餐,回到家把早饭放下时,女儿和女婿才刚起床,完成了准备早饭的光荣使命之后,杨老太才慢悠悠地回到菜场的那条小路,多走几步,拐个弯,到公园里和街坊们一起打拳跳个舞什么的,日子没起没伏,但是她乐得其中,算着日子女儿成家也有个年头了,啥时候能多添个胖娃娃呢,杨老太一边想一边独自乐呵。
那块防水布就挡在小道弯儿口上,往前几步就是公园的侧门,这么大一块蓝色防水布瘫在那里,实在是扰民啊,杨老太想。
走近点看,发现防水布是拱起的,好像下面盖着什么东西似地。
不会是什么装着大笔现金的口袋吧?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情节么,虽然那是电视剧而已,杨老太还是左右张望了一下,兴许是谁恶作剧?回头看看,往前张张,四周都没什么人,杨老太有点犹豫,万一打开这布头里面要是钱该咋办呢,要不要叫人一起来瞧瞧?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小道里一阵风刮过,带起了蓝色防水布的一脚,露出白花花的东西,杨老太没带老花眼镜,脑袋凑过去一瞧,顿时觉得头皮炸开了一样。
那是一只人脚,指甲片微微发出紫色。
微风吹拂的公园侧门,响起一阵阵尖锐的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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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开门看到大缯的表情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缯抬眼看着她,手机还没从耳边放下,默默地听着电话那头汇报。
过了一会,他关上手机,两人默默地对视着,眼神交会中传递出无奈的信号。
可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给我三分钟,换衣服,拿工具箱。”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留下大缯一个人在客厅。
上班高峰的车流一波又一波地堵住前行道路,大缯和可可坐在车厢里几十分钟都没说一句话,可可感到没由来的烦躁,昨晚梦中她在雾蒙蒙的黑夜里追逐一抹黑色的身影,每当她伸手即将碰触到黑色的影子时,一阵雾气迷蒙,她发现双手空空如也,结果什么也没碰到。
“可可……”大缯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尽力了我们都不能阻止什么巴拉巴拉巴拉,我都知道……”
大缯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想说豆浆包子在后座上,刚才忘记叫你吃掉了。”
可可一窘,转身忿忿地掏出包子开始啃。
“我知道你很烦躁。”大缯说。
废话,一具又一具无头的尸体,明明留下了尸体却什么线索都找不到,谁不烦躁?
“我不管你有些什么小情绪,在抓到那个混蛋之前给老子统统收起来!”印象中,大缯是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对她说话,可可愣住了,一口包子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大缯踩下油门,打开警笛,车胎在地面上发出吱嘎的声音,嚣张地窜上无人的人行道,蛮横地警笛声伴着周围人瞠目结舌地眼光,注视着它自人行道上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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