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他们陆续登场了,鲁院长一一把来宾介绍给沈雄,第一位是副县长黄峰,他已年近5旬,中等个子,偏壮的身板,但并不臃肿,脸上泛着红光,神采奕奕,显出精明强干的气质。
第二位是当年的刘所长,现在已当上公安局副局长,他高大粗壮,脸上有不少麻子,眼睛凹陷,但很有神。
第三位是干警陈华,他年过40岁,身材高瘦,微微有些佝偻,眼睛不大,戴着一副眼镜,内敛而谦卑地看着沈雄,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十年过去了,别人都升官了,他还在刑警队当干警,只是肩上的警衔多了一颗星。
第四位是当时的郑法医,他最年轻,不到40岁,一直勤勤恳恳干着法医这行,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眼睛流转的速度很慢,似乎总在沉思着什么。
沈雄站起来,和他们握手寒暄,然后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说着请多多关照之类的客气话。
鲁院长说:“沈律师是北大法学院的博士生,也是我的老师,他不辞辛苦来到我们的山旮旯,是我们的荣幸,我曾经在市法院听过他讲课,那可真有水平,我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今天把大家叫在一起作陪,希望各位和沈老师多多联络感情,倾听他的教诲,也让我们沾点仙气。”
“鲁院长你高抬我了,我哪配当你老师,那次讲课太匆忙,没准备好,至今我都感到害臊呢。”
“沈老师,又谦虚了是不是?我这辈子就是书读得太少,从部队退伍后,只混个电大毕业,所以,我最佩服有学问的人,来,我先敬你一杯。”黄峰双手端起一杯松荫老窖站起来,沈雄最怕喝白酒,他最喜欢喝葡萄酒,第二是啤酒,但见黄峰诚意相敬,只好倒满一杯,和黄峰干了。这一杯下去,沈雄觉得像喝下一团火一样难受,他连连咳嗽。
他赶紧喝下一杯茶,食道和胃壁才好些,可是还没等他缓和过来,鲁院长也拿起酒杯敬他,他知道这样喝下去去,肯定要醉不可。但是,沈雄宁愿伤身体不伤感情,他把鲁院长敬的酒一口气干了,赢得了大家的喝彩声。
沈雄怕其它三位再用白酒敬他,他赶紧说:“非常感谢各位的盛情款待与相陪,本人实在不胜酒力,请容许我喝红酒吧。”
鲁院长说:“行,喝红酒和喝白酒1比3,喝啤酒就1比6,由你自己选。”众人都同意,沈雄还是选择了红酒,喝红酒是他的强项,他在家或者在事务所空闲时,常拿着高脚杯倒一杯红酒,一边慢慢品尝,一边思考问题。
接着刘副局长敬沈雄,然后是郑法医和陈华敬,于是,沈雄连续喝了9杯红酒,一瓶红酒已经被他喝了一大半。沈雄知道中国人的办事方法,很多事都是在酒桌上解决的,他没来松荫之前,就听说松荫人很好酒很能喝,特别喜欢在酒桌上斗酒,素有“酒城”之称,松荫生产的松荫老窖全省出名,甚至辐射到周边的城市。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雄回敬各位每人一杯,这样一瓶红酒刚好喝光,鲁院长叫站在身边的小姐开酒。
沈雄说:“等一会儿再开吧,我们光顾着喝酒,菜都几乎没动过呢。”
“是啊,沈老师,桌子上都是山上的野味,省城可能很难吃到,这是麂肉,这是山羊肉,这是兔子肉,这是野猪肉,这是眼镜蛇肉,还有田鸡肉……都很新鲜。我们是这里的常客,老板不敢忽悠我们。”鲁院长介绍着。
沈雄一一尝过,赞口不绝,真的比省城吃到的新鲜多了,吃过几道菜之后,黄峰又来敬酒了,沈雄说:“黄县长,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我必须把此行目的告诉各位,要不,等一会儿喝醉了,就没机会说了……”沈雄停顿了一下,看各位的表情。
黄峰问:“有什么说吧,只要我们能帮得到的,一定帮。”
“我这次来松荫,是受人委托来复查马小杰一案,在座的各位都是当时的办案人,所以,沈某还望各位多多关照。”
“马小杰的案子有问题吗?”
“当事人马小杰说他是被冤枉的,我听了他的详细口述后,觉得这可能是一桩冤案……”
“怎么可能呢?人证、物证、口供都有,已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怎么会是冤案?”黄峰愣了一下说。
“我已经从鲁院长那里拿到了案卷,但还没开始看,就来赴宴了,假如这真是一桩冤案,黄县长会支持我吗?”
“这是肯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坚决照办,我们绝对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放过一个坏人,只要这个案子是错案,你不要给我和大家面子,面子在真相面前轻如鸿毛。”
“好,有黄县长的这句话,我可以大胆地干了。来,黄县长,我敬你一杯,你胸怀大局的作风让我无比钦佩!”沈雄站起来,双手高高地举过酒杯,和黄峰的杯子“当”一声碰在一起,然后一仰脖子,把酒喝干,接着又喝下两杯,黄峰也把一杯白酒喝光。
黄峰问:“沈律师,你觉得此案的疑点在哪里?”
“一是马小杰是个好学生好孩子,这是马坳村民和一中老师公认的,以此我们可以推断马小杰杀人的可能性极小;二是邻居的刘满山大爷的证词,我为此专门去了一趟马坳村,当时他看到马小杰从案发现场跑回家时,马小杰手上没有那把剔骨刀。要把一把30多厘米长的剔骨刀藏在身上跑很难做到。我对现在还很健朗的刘满山做了详细的询问,他断定当时看见马小杰是从张天向家后门跑出来的,他目睹了马小杰跑回家的全过程。当然,我还没看案卷,如果看完案卷后,疑点可能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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