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个,”他忙到一半,举起自己的酒杯,“我们就要变得很有钱了。”
乔说:“如果佩斯卡托肯放手让我做的话。”
“要是他不愿意,”艾斯特班说,“那我们就让他花大钱,才能加入这行合法生意。”
“他永远不会想通的。”
“他老了。”
“他有其他合伙人。老天,他还有儿子呢。”
“他儿子的状况我全知道——一个是恋童癖,一个是鸦片鬼,还有一个会打老婆、打所有的女朋友,因为其实他喜欢的是男人。”
“是啊,但我不认为勒索对马索有用。而且他搭的火车明天就要到了。”
“这么快?”
“我听说是这样。”
“嗯,我这辈子都在跟他这类人打交道。我们对付得了他。”艾斯特班再度举起酒杯,“你值得的。”
“谢谢。”乔说,这回他喝了。
艾斯特班又回去裱框:“那就笑一个吧。”
“我在努力。”
“那就是因为格蕾西拉了。”
“没错。”
“她怎么样了?”
他们之前决定先暂时不告诉任何人,等到肚子大起来再说。但今天早上,她出门去工作前,指着自己衣服底下微微隆起的肚子,说她很确定无论如何,今天这个秘密就再也瞒不住了。
所以他终于能卸下这个心头的大重担,对艾斯特班说:“她怀孕了。”
艾斯特班眼中含泪,双手交扣,然后绕到桌子另一头去拥抱乔。他拍了乔的背几下,力道大得出乎乔预料。
“现在,”他说,“你是个男人了。”
“哦,”乔说,“要有孩子才能成为男人吗?”
“不见得,但以你来说……”艾斯特班一只手前后比画着,乔假装要捶他,艾斯特班走上前,再次拥抱乔,“我很替你高兴。”
“谢谢。”
“她高兴吗?”
“猜猜怎么着?她很高兴。很奇怪。我没办法形容。不过,没错,她的高兴是以一种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的。”
他们举杯庆祝乔要当父亲了。在艾斯特班办公室的遮光帘外,隔着绿意盎然的花园和树上的装饰灯和石墙,外面伊博的星期五夜晚开始欢闹起来。
“你喜欢这里的生活吗?”
“什么?”乔问。
“你刚来的时候,整个人很苍白。当时你有那种监狱里的可怕发型,而且讲话很快。”
乔大笑,艾斯特班跟他一起笑。
“你想念波士顿吗?”
“想啊。”乔说,有时他想得厉害。
“但现在这里是你的家了。”
乔点点头,很惊讶地意识到这一点。“我想是吧。”
“我明白你的感觉。虽然来坦帕这么多年了,除了这里,坦帕的其他地方我一无所知。不过我对伊博很熟,就跟哈瓦那一样熟,如果两个地方要我选,我还真不知道该选哪里。”
“你认为马查多会——”
“马查多完蛋了。或许要花点时间。不过他的时代结束了。共产党自认可以取代他,但美国不会答应的。我跟一些朋友找到一个很棒的解决方式,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选,但我不确定现在有谁准备好要接受温和的观点了。”
他把玻璃放在相框上,后头加上软木塞板,用了更多黏胶。接着他用一条小毛巾擦掉多余的黏胶,后退,满意地欣赏自己的工作成果。然后,他拿着两人喝空的酒杯到吧台去,又给两人倒了酒。
他把乔的酒杯端回来:“萝瑞塔·费吉斯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乔接过杯子:“有人看到她在希尔斯伯勒河上行走吗?”
艾斯特班瞪着他,动也不动。“她自杀了。”
乔举起杯子正要喝,一听就僵住了。“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
“怎么自杀的?”
艾斯特班摇摇头,走回办公桌后头。
“艾斯特班,她是怎么自杀的?”
他看着窗外的花园:“我们不得不假设,她又回去吸食海洛因了。”
“好吧……”
“否则,实在是不可能。”
“艾斯特班。”乔说。
“她割掉了自己的生殖器,乔瑟夫。然后——”
“妈的,”乔说,“妈的,不可能。”
“然后割断了自己的气管。”
乔双手掩住脸,脑中清楚地浮现出一个月前她在咖啡店的景象,还有她小时候走上警察局前台阶的模样:格子布裙、白色袜子和鞍背鞋,腋下抱着书。随后是他想象的画面,却加倍鲜明清晰——她严重毁损自己的身体,倒在血淋淋的浴缸里,张开的嘴巴里永远在尖叫。
“是在浴缸里吗?”
艾斯特班好奇地皱起眉头:“什么在浴缸里?”
“她是在浴缸里自杀的吗?”
“不是。”他摇摇头,“在床上。她父亲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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