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男人意乱情迷的除了女人还有什么?难道你连这道理都不懂?你啊,再怎么装成风流倜傥,毕竟还是不够格呀。果真这样,就算你在人世再徘徊个一百年,也只会成为土包子的武士鱼干吧。”阿蜜撅起红唇呵呵笑着。
“你也讲得太直了吧。”玄之介苦笑说。
“阿蜜,”阿铃滑下楼梯到她身边,“我们的推测准没错。阿先大妈的兄弟和白子屋私生女的事,虽然还需要再确认,不过我想事实想必跟我们猜的一样。”
“也许吧。不过阿铃,等到你有了心上人以后,再用这种深情的眼神看人好不好?你的眼神太迷人了,先好好收藏起来,等紧要关头时再用吧。”
阿铃满脸通红地说:“阿蜜老是取笑人家。”
“我没取笑你呀,我是说真的。”阿蜜怜爱地望着阿铃,“话说回来,阿铃,我也同意你说的,只是如果你真的猜中的话,打算怎么做呢?”
“猜中以后,要怎么安慰蓬发呢?把我们推测的事全告诉他,然后……”
然后该怎么办呢?之后该如何对那个哭得像个孩子扭曲着脸、眼泪簌簌掉落的蓬发说呢?
“虽然不知道你生前犯下什么罪孽,也不知道你现在有多悔恨……”玄之介喃喃说唱,“这种事不光是你一个人做过,人就是这种愚蠢的生物,所以你不用太在意,尽管升天吧……大致上就这么说吧。”
“这样就能升天的话,你我就不会待存这里了。”
听阿蜜严厉地这么说,玄之介耸耸肩说道:“我当然知道,只是说说而已。”
阿铃默不做声轮流望着两人。两人说到“升天”这个字眼时,都有点不自在——就像喝着一碗味道鲜美的蛤仔味噌汤,却咬到沙子时的表情,令阿铃有点发窘。
“听我说,阿铃,”阿蜜用比玄之介更流畅的新内曲①旋律说唱道,“蓬发似乎只对你敞开心门,所以你尽可能多关照他一点好不好?话说回来,你要是时常对着墙壁或格子纸窗说话,你阿母大概会很担心吧,所以要偷偷地做。”
①“新内”是日本说唱曲艺“净琉璃”的一个流派,由一人负责说唱,另两
“嗯,好,我会的。”
阿铃点头。外头传来七兵卫唤人的“喂”、“喂”声。
“啊,是爷爷!”
阿铃迅速起身冲下楼。七兵卫唤人的声音更大了。
人弹三弦琴伴奏,内容多以悲凄的男女殉情故事为主题。
第19章
“喂——阿藤,出来帮忙一下,快呀!”
阿藤才从里边冲出来,却立刻“啊”的一声僵住不动。
“哎呀,多惠!是怎么回事?”
“我们到白子屋时,她突然身体不舒服……啊,阿铃,不用担心,你阿母大概是太累了,让她安静躺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阿母!”阿铃大叫一声,冲到靠在太一郎肩上、脸色苍白得像窗纸的多惠身边。
她握着阿母的手,觉得那手冰冷得犹如寒冬的河水。多惠听到阿铃的叫唤,微微睁开眼,只虚弱地嚅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接着又气力尽失地垂下头。
玄之介和阿蜜坐在楼梯上,静观船屋众人慌乱的模样。玄之介忧心地微微皱眉,紧闭着平素开朗的双唇。
“唉,终于累倒了?铺子才开张就多灾多难,难怪会累倒。”玄之介说,“阿母要是一病不起,阿铃就更可怜了。”
“那孩子很坚强。”阿蜜优雅地用手拢起后颈垂落的头发,“女孩子真可悲,就算是坚强的女孩也一样,她们无法漠视四周人的烦恼,总想着要帮助别人,什么事都往白己身上揽,自找苦吃。可是,糊涂女孩就真能得到幸福吗?看来也不行,还是会有男人认为糊涂女孩无知而纠缠她,带来苦头。”
“喂,喂,不要只顾着挖苦我好不好?”玄之介缩着脖子。
“我根本没在挖苦你,只不过说说女人的不幸罢了。”
走廊上传来啪嗒啪嗒的跑步声,阿藤从榻榻米房冲出来。两人抬眼望向阿藤。
“是,松坂町的国增医生吗?是曾经为大老板医治胆结石的医生吧?我记得,我会带他来的!”
看来阿藤准备出门请医生过来。阿藤冲出门后,里边又传来七兵卫的声音,似乎在叮嘱阿藤什么,坐在楼梯的两位幽灵听不清内容,只听见阿藤用力回应“是,我明白了!”的声音响彻在船屋昏暗、空荡荡的天花板之间。
“只有那个阿藤总是很有精神。”玄之介说,“在我看来,那也是坚强女孩的悲惨下场……这样说很失礼……不过她看上去应该是属于坚强一路的。阿蜜,那个大婶似乎也在自找苦吃,而且还乐在其中。”
阿蜜纤细的脖子低垂着,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因为脖子垂得太低,从玄之介的位置看下去,可以从开得很深的后领看到她裸裎的背上方。
“啊呀啊呀,真是大饱眼福。”
阿蜜听玄之介这么说,抬起头,一副无言的样子咂了咂嘴,形状漂亮的嘴唇撅得像皱纸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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