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七兵卫爷爷,世上真的有幽灵呢。”
我也看到附身在岛次先生的银次幽灵——阿铃刚想开口这么说,却被七兵卫制止,他的大手掌落在阿铃头上摩挲着说:“阿铃,不要再提幽灵了。那种东西是一种心病,认为有的人才会看到,一开始便认定没有的话幽灵就不存在。可怕的是活在世上的人啊。”
事情演变出乎意外。
能看见幽灵的人才看得到,看不见的人完全看不到。该怎样才能让完全看不到幽灵的七兵卫爷爷相信世上真有幽灵呢?
“明白了,大老板,我一定尽力帮忙。”
耳边响起精神抖擞的声音,原来是一直默默坐在阿先和太一郎身后的阿藤,她往前探出半个身子继续说:“为了船屋,必须让这场无聊的骚动完全平息。我愿意听从大老板的话,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
阿藤脸色略微潮红,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
“太一郎先生也尽管吩咐,”阿藤手搁在太一郎的背上说,“我会连多惠老板娘的份也尽力做。”
太一郎向阿藤行了个礼,一旁的阿先却一脸苦涩。不知阿先大妈会不会又斥责阿藤,阿铃心里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冈为阿藤大姨的话中有一种压迫感,听起来不舒服。
然而阿先双唇紧闭,什么也没说,阿藤益发得意扬扬地说:“碰到这种情况,就要打起精神。大家好好打拼,消除船屋的灾难,让船屋兴隆起来。”
“听你这样说,确实教人放心。”七兵卫愉快地笑着,“不过也不能让你去对付岛次和阿由,总之家里的事就拜托你费心了。”
“是!”阿藤拍着胸脯说,“一切包在我身上,大老板!”
阿铃回过神来,发现阿先大妈望着她,看着阿先的表情,阿铃才发现自己的表情跟她一样苦涩。
当天夜里,明明早过了就寝时间,阿铃却睡不着,盖着被子郁郁不乐,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起初她以为是玄之介或阿蜜,但声音听起来不像幽灵,而是活人的声音。不止一人,是两个人——而且两人正在争执。
在厨房。阿铃悄悄离开被褥,贴着墙壁在走廊前进,走到看得见厨房亮光的地方时,终于听出是谁在吵架。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是阿先大妈和阿藤大姨。
“我也知道你这个人做事勤快,为船屋尽心尽力。”
阿先称阿藤为“你这个人”,口气虽平静却不客气。
“不过你最好不要抱着不切实际的妄想,看你最近的态度,我真是担心得要命。”
“有什么好担心的?”
反驳的阿藤语尾上扬,一副和人吵架的架势。
“大老板娘总是看我不顺眼,把我想得很坏,当然大老板娘中意的是多惠,但是她现在病倒了,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靠我加油了。我只是拼命做事而已,这有哪里错了呢?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大老板娘吗?”
阿铃不敢相信阿藤大姨竟会这样不客气地对长辈说话,她情不自禁地双手按住脸颊。
“那我就老实说了,”阿先的声音也强硬起来,“阿律说怕鬼逃跑时,我不是劝你一起离开吗?还说这里需要人手时,我会过来帮忙。你还记得吗?可是你就是不听,从船屋开张以来就是这样。我劝阻过你,你却推说多惠一个人忙不过来,硬是说服大老板,赖在这里。”
“因为我很担心啊。我来了以后,太一郎先生和多惠很高兴,阿铃也跟我很亲热,她还常说大姨不在时很寂寞。”
“那当然啦,因为你装出这种态度嘛。可是知道的人心知肚明,你是另有企图。”
“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嘘!太大声了。”
一个人影僵立不动,另一个人影往旁边轻轻移动。
“我也不是无情的人。”阿先一反刚才的态度,压低声音温柔地说,“我懂你的心情,毕竟我们都是女人嘛。可是,阿藤,再怎么难受,该死心的东西还是要死心才好。你要主动离开,闭上眼死心才行啊。”
“我听不懂大老板娘在说什么。”
阿藤的声音始终很固执。阿先严厉地说:“听不懂就算了。”
“多惠会好起来的,我们需要她和太一郎合力经营船屋。”
阿藤声音虽低,却语带挑衅地说:“多惠根本办不到。”阿铃打从心底吓了一跳,那是我认识的那个体贴勤快的阿藤大姨吗?
“多惠总是无精打采的,太一郎先生跟她在一起太可怜了。”
“你真是的,还在说这种话?”阿先也提高音量说,“适可而止,醒醒吧!”
“不要。其实我都知道,是大老板娘从中作梗吧?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喜欢太一郎先生,不但不帮我向大老板说情,还介绍多惠给太一郎先生。你为什么这么坏心眼?如果当初不那样做,我现在……”
“别说了,我不想听。”
“为什么要逃避?你自己幸福却要阻碍别人的幸福。”
“你以为你大太一郎几岁?”
“年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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