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波翼心中叹道:“当日新月如钩,几人尚得欢聚畅饮,今宵十五月圆,离人却在千里之外。奈何西湖亦多愁,只把青莲付清流!”端起酒碗又一饮而尽,却闻到一阵幽幽荷香,原来今早恰好换了蓂荚送他的衣裳。白日里光波翼一心想着“造反”,竟未闻到袖中香气,适才忆起蓂荚吟唱之歌,荷香也随之而来了。
光波翼暗自苦笑一声,“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莫非我仍未抛下杭州而去吗?”
光波翼从来未曾醉过,这一夜却有些醺醺然,正所谓:
此事说休未曾休,多少牵缠在心头!美酒千杯君未醉,月下一盏古来愁。
次日一早,光波翼正睡在榻上,忽闻走廊中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忙坐起身来,敲门声便已响起。开门来看,见铁幕志立于门外,面有急色。
光波翼忙请铁幕志进来说话,铁幕志甫一进门便说道:“昨夜杭州城破,黄巢已经进城了!”
光波翼闻言大惊,忙问详情。原来黄巢原本率军攻打宣州,由于宣歙观察使王凝固守,未能攻克,遂转攻润州。恰逢端阳节马球大会一事,高骈被免去西川节度使一职,改任镇海节度使,前往润州。高骈手握重兵,素有战名,黄巢不愿与之交战,竟主动自润州撤出,转攻杭州。昨夜趁城内官民欢庆中秋之际,黄巢夜袭杭州,很快破城。
光波翼蹙眉道:“纵然杭州守城将士疏于防卫,也不该轻易便被攻破啊?”
铁幕志说道:“正是。你道那黄巢如何破的城?”
光波翼一怔,说道:“莫非是御鹤族忍者?”
铁幕志点头道:“正是那御鹤族忍者以雷蒺藜、霹雳针等在天上助阵,杭州城墙上的将士措手不及,毫无招架之力,被黄巢的五百敢死先锋抢上城头,开了城门,将大军径直放了进去。”
(按:唐史载:乾符五年(878年)五、六月,黄巢自宣城(今安徽)挥师东进,攻润州(今江苏镇江),唐急调高骈为镇海节度使。黄巢避免与高骈交战,主动自润州境内撤出,再往南攻打杭州。八月,攻入杭州城内,烧毁官府文书档案,没收了包括白居易俸钱在内的全部财货。九月,攻占越州(今浙江绍兴)。唐浙东观察使崔璆逃走。黄巢又挥师入闽,开山路七百里,攻剽福建诸州。)
“原来如此!”光波翼一掌拍在桌上,说道,“兄长,我须火速赶去杭州,你随后跟来接应。三日后咱们在杭州城外武林山南天竺寺会合。若五日后仍不见,便回阆州相会。”
铁幕志点头答应,并嘱咐光波翼多加小心,二人遂同时出门。光波翼的奔腾术高出铁幕志许多,出城后全力飞奔向东,不多时便将铁幕志甩得不见踪影。
铁幕志在后一路追赶,心中暗说:“我还道光波兄弟一向不谙儿女之事,今日看来他对蓂荚姑娘也是一往情深。若是燕儿姑娘在杭州城中,我也必定急于赶去相救。”随即又想:“若换作燕儿姑娘,或许黑绳三便会前往,何须我来插手?”念及于此,不免黯然失神。
松、杭二州相去三四千里,光波翼为避开人踪,无法在道路上行走,只得奔行于山间野外,途中或山或水,坎坷难行,饶是光波翼用尽全力奔腾,加之服用了两次五元丸,到达西湖畔纪宅已是次日黄昏。
曾叔见光波翼到来,一时悲喜交加,忙告诉他小姐主仆四人均在杭州城内,已断绝音讯多日,生死不知。又指明了城中纪府所在,请他千万设法救小姐出城。
光波翼自是满口应承,立即辞别曾叔,来到杭州城外,见那城墙之上果然均已换成黄巢的旗帜。
光波翼稍稍歇息,不多时待天色黑透,光波翼纵过城墙,避开巡夜的兵士,径直寻到纪府来。
光波翼见纪府大门上居然贴着官府的封条,只是封条已被撕开,不知府中发生了何事。光波翼未敢遽然敲门,便悄悄跃进府中,只见府内一片漆黑,寂然无声。
光波翼先来到正院的主人房前,见房门半开,听听里面并无半点声息,轻轻推门进去,借着月光,见屋内空空如也,连桌椅都已不见,哪有半个人影?再到东西两厢各房察探,连同几间下人住的屋子也均已空空荡荡,那后院亦是如此。
光波翼正待离去,忽然想起唯有马厩不曾看过。那马厩位于府门内的西侧,乃是一座独立的小院,院中除马厩之外,尚有一间大屋,存放些车辕杂物。
进了院门,光波翼见厩中并无马匹,院中只堆放着大量的木柴。光波翼侧耳在大屋窗下听了听,居然听到有呼吸声。那呼吸声并不大,莫说隔着窗子,便是在屋内,常人也无法听见,光波翼却因修习忍术,耳音过人,可清清楚楚听出屋内藏有两人。光波翼忙凝神调息,再仔细听了听,确认那呼吸声只是寻常的两人发出,其中并无忍者或武功高手。
光波翼这才推门进去,却见屋内并无人影,除了一些杂物外,一面墙边却堆着大垛的秣草。
光波翼心中已然有数,对着草垛轻声说道:“独孤翼在此,请两位快些出来相见。”连说了几声,才见草垛中钻出一人,乃是纪府的小童纪祥。
纪祥小心翼翼地走近光波翼,待看清光波翼的面孔,这才轻声叫道:“真是独孤公子!小萝你快出来吧,是独孤公子来了!”只见草垛中又爬出一人,正是丫鬟小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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