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为何要来骗我?”光波翼又将那日在阆州东野之事细细回想一番,不禁暗叫惭愧,自己竟错过了如许多的破绽。
那罗有家既然是带着女儿搬回老家去住,怎的身上连一件行李包裹都未带?又为何不走大道,却走那偏僻无人的小路?最先投河而死的那名蒙面劫匪,临死前曾叹道:“早知如此,何必接下这笔买卖?不想我郭豹竟被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所辱!”莫非他们兄弟四人是受人雇用,与罗有家一同演出这场戏来欺骗自己,却未料到有此下场?那罗有家究竟是何许人也,欺骗自己有何目的?便是为了让我确信目焱是我的杀父仇人吗?
越想越觉疑点甚多,光波翼当下打定主意,从渝州先去通州,寻到罗有家查明真相,再去松州见百典湖。
草草用过饭,光波翼悄然跃出渝州城,连夜奔赴通州。渝、通两州相去六七百里,天明之前,光波翼便已到了通州城西。
向西走出二十里,果然有座村庄,村东便是一口大水塘,晨曦之下,塘面雾气隐隐。步入村口,天已放亮,光波翼本欲寻一村民打听打听,半晌却未见一人。待走到村子里面,才见到一人正在自家篱笆墙内干活。
光波翼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位四十来岁的村夫,见门口是一位陌生青年,颇有些讶异。光波翼施礼问道:“请问这位大哥,这里可是塘口村吗?”
那村夫点头“嗯”了一声。
光波翼又问:“请问,这村中可有一位老丈,名叫罗有家的?”
村夫上下打量光波翼一番,反问道:“你找他做甚?”
光波翼回道:“在下曾在阆州丢了盘缠,承蒙罗老伯仗义相助,今日路过此地,特来感谢。”
村夫闻言眉头一皱,道:“他帮过你?”言下似乎大为不信。
“怎么?有何不妥?”光波翼问道。
“哼。”村夫嗤笑一声道,“没什么,你来得不巧,他已经死了。”
“死了?”光波翼大惊,忙问,“何时死的?”
“有几个月了。”村夫漠然说道。
“如何死的?”光波翼追问道。
“不知道。他家就在村西头,有一家房子,一棵大树从屋顶上长出来的便是,你自己去问吧。”村夫说罢便将院门关上,转身进屋去了,显然不愿再同光波翼多讲。
光波翼只得离开,向村西去寻。刚一转身,便听到那村夫家中有一妇人在屋内问那村夫是何人敲门,有何事由。又听那村夫答道:“来村里寻罗败家的,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
光波翼心道:“那村夫似乎对罗有家颇为不屑,‘罗败家’应是罗有家的绰号,想必此人在村中口碑不佳。不知他家究竟发生了何事。”
来到村西,寻到那户树穿屋顶的人家,光波翼上前叩门,半晌无人应答。光波翼跃入院中,径直来到屋门前,侧耳倾听,察觉到屋内有一人,呼吸颇为急促。光波翼又在门外叫问了几声,见屋内那人仍不开门,只得掌下微微用力,将门闩震断,推门进屋。
循着呼吸声,光波翼来到西厢房内,只见房中被翻得七零八乱,积尘盈寸,似乎很久没有打扫了,一个姑娘团缩在角落里,惊恐地望着进门的光波翼,正瑟瑟发抖。
光波翼一眼认出那姑娘正是罗有家的女儿,遂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姑娘莫怕,在下是在阆州城外树林中出手救你父女之人。”
那姑娘此时也已认出光波翼,竟比之前更为恐慌,不住摆手哭道:“大爷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似乎受过很大惊吓。
光波翼将那姑娘拉起,扶她坐下,柔声道:“我不会伤害姑娘,姑娘莫怕,我只是来请问姑娘一些事情。”
那姑娘惊魂未定,抬眼见到光波翼俊美的脸上并无丝毫杀气,这才稍稍平静,泣声说道:“大爷要问什么?”
光波翼淡然问道:“你父女为何骗我?”
那姑娘茫然呜咽道:“我何时骗过大爷?”
光波翼一愣,随又问道:“你父女究竟是什么人?到阆州树林中何干?你父亲又是如何死的?从头细细说来,不得有半句假话。”
那姑娘忍住哭泣,以衣袖拭了拭眼泪,说道:“小女子名叫罗彩凤,自幼便没了娘亲,是爹爹一手将我带大。听爹爹说,在我未出生前,他和娘在阆州城中开过一家小酒馆,后来娘生病去世,我爹便带着我回到老家来,用他多年的积蓄买了十几亩田地。我们爷俩原本在村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后来我爹迷上了赌博,在我十二岁那年竟将家里的地都给输光了。有人劝我爹将我卖到城里的溢香楼去,好在爹爹心疼我,没有答应,便又带着我进城去做些小买卖。可是我爹改不了好赌的毛病,好容易赚到的一点小钱,很快都会被他输光。无奈之下,我爹便干起了偷摸、骗人的勾当。”说到这里,罗彩凤低下头。
光波翼心道:“这姑娘并非没有廉耻之心,只可惜生为赌棍的女儿。”
只听罗彩凤续道:“我爹到处骗人、偷东西,也到处被人追打,后来连村里的人都知道我爹是骗子,我都没脸回家来。几个月前,我和爹爹在绵州时,有一天爹爹从外面回来,对我说,我们爷俩的苦日子到头了。爹告诉我,说他要带我去一趟阆州,做件大事,事成之后,他便再也不用做骗子过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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