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波翼闻言心中一动,忽然念起在西湖畔纪府中小住时,南山曾对自己说过,这龙井茶须以般若泉水煎煮方为极品,并说日后有机会去清凉斋,一定多打些泉水回来。莫非自己三次于梦中所见便是般若泉?却不知那清凉斋、般若泉位于何地?只怪自己当初未曾向南山追问一句。
草草用过茶饭,光波翼径向杭州赶去,来到湖畔小院,所喜曾叔尚在。
曾叔见了光波翼也异常惊喜,忙不迭地打听蓂荚姐妹下落。光波翼既不忍如实相告,又不想瞒他,只得告说,姐妹二人与自己走散,留下口讯说去了清凉斋居住,自己正欲打听清凉斋所在,以便寻访二人。
孰料曾叔也从不知有此清凉斋,更未曾听说过般若泉。光波翼不禁再失所望,只得告别曾叔,继续寻访般若泉所在。
走遍杭州城大小茶坊,并无一人听闻过般若泉之名。光波翼暗忖,般若泉得名多半出自佛家,遂至各大寺院探问,却也一无所获。
转眼数日已过,光波翼心道:“照南山当日口吻,清凉斋与般若泉当在两浙一带,或许在一僻静人稀山林之中,多半不会出了这江南之地,我索性便到江南各处山中,细细寻访一番。数日也罢,数月也罢,数年也罢,总要寻出个头绪来。”寻又念道:“不知今生能否再见到她姐妹二人?若再见时,不知又是如何情样?”
这一日,光波翼来到天目山脚下一处偏僻小村。那小村位于一处山坳之中,交通颇为不便,常人来此须得翻越许多难行山路,且这里既非要塞,又非商富农肥之地,平日罕见外人往来。
村子依山势而建,错落几十户人家,一入村口便可见到半山腰上有座不大的山寺。
光波翼择了一户近村口的人家,上前叩门。开门一位老者,见外乡人来访不免有些诧异,却是十分客气,将光波翼请入屋中落座。
寒暄之后,光波翼表明来意,那老者亦不知有般若泉,却向光波翼道:“想必客人进村时已看见,前面半山腰上有座‘三义寺’,寺中方丈人称‘半义和尚’,听说他曾云游天下名山大寺,或可知晓那般若泉。”
光波翼起身称谢,便要前往三义寺,被老者拉住道:“不忙,不忙。眼下正值晌午,寺里的僧人也在吃饭,客人不妨在老汉家中用过饭再去。”
光波翼推辞两番,见老者真诚留客,便重又坐下,老者为光波翼倒了碗水。二人互通姓名,又闲话一会儿,等待开饭。
光波翼得知这村子名三义村,老者姓申,世代住在这村中。
光波翼便问:“这三义村可是因那三义寺得名?”
申老汉答道:“恰好相反,先有三义村,后有三义寺。”正当此时,一位中年村夫推门进来,见到光波翼拱手笑了笑,又对申老汉说道:“爹,可以开饭了。”
申老汉忙引着光波翼入座,向光波翼介绍那村夫乃是自己的儿子申瓯。
申老汉家中不甚大,屋内近窗处有个方桌,申老汉请光波翼就座,又对申瓯道:“今日家中有客,你们俩就在自己屋里吃吧。”
光波翼忙起身说道:“在下贸然叨扰尊舍已多有惶恐,岂敢再委屈令公子。在下并非拘礼之人,何不请申大哥他们进屋同坐?”
申老汉微微笑道:“既然客人不嫌,那就一同坐吧。”
申瓯见老者发话,这才憨笑着答应一声,转身出门。
不多时,申瓯端着一个大木盘进来,将一大碗罗汉菜、一碟子咸菜摆在桌上。随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条大黄狗,黄狗进屋后便径自窜到申老汉身边的椅子上蹲坐。
申老汉拍了拍黄狗脑袋说道:“今日咱家中有客人,你便委屈些,在地上吃吧。”
那黄狗竟似听懂了申老汉的话,哼了一声,从椅子上下来,蹲坐在申老汉身旁。
光波翼颇感惊讶,问道:“老伯适才可是让这黄犬与申大哥一同用餐?”
申老汉点头笑道:“不错,独孤公子有所不知,这黄犬的祖辈于我家有恩,从那时起,我们便当它们作家人一般,每日与我们同餐共宿,到它这里已是第三代了。”正说着,申瓯已盛了一碗饭菜,放到那黄狗面前。
申老汉又道:“公子莫怪,这是我家多年的规矩,开饭先让它吃。”说着指了指那黄狗。
光波翼愈加奇怪,追问那黄狗的祖辈有何恩德于申家。
申老汉道:“那是三十多年前,申瓯才几个月大,我们将他自己留在家中,全家人都到田里干活。忽然一只赖犬跑到田里来,冲着我们大叫不止,又咬住我衣襟拼命拽我走。我正要打那赖犬,却发现它竟是我家中所养的黄犬,不知何故,变得浑身皮毛焦黑,好似只赖犬一般。我们心中奇怪,便跟着它一路回到家中,却见家中失了火,已经烧了多半间房屋,正是申瓯所在的屋子。这可吓坏了我们,只怕申瓯小命已不保。正要冲进屋子去救他,忽然听见身后有婴儿啼哭,回头一看,却见申瓯正躺在墙脚下,不停地蹬着两条小腿儿。原来那黄犬见家中失火,先冲进火屋之中将申瓯叼了出来,才到田里去给我们报信。多亏那黄犬仗义救主,不但保住了我家大部分房屋,更救了我儿子一条性命。”
52书库推荐浏览: 王东歌索巴宝花满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