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光波翼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当初蓂荚与自己决裂而别,只觉得心寒如冰,如今南山这番话,却有如一记重锤,将那颗冰心击得粉碎。
见光波翼半晌无语,蓂荚冷笑道:“独孤公子,我在信中已说得明白,从此咱们天各一方,互不相干,如今你何必又寻上门来?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光波翼从未听过蓂荚如此冷硬语气,心中更是绝望。
南山又走回到光波翼身边,说道:“怎么,你是不是嫌弃姐姐?你为何不说话?你若嫌弃我们,便快些走吧,永远不要……”她本想说“永远不要再来”,话未说完,却见光波翼眉头紧锁,身子微晃,两行眼泪滚滚流落,一副神伤魄落之色,不觉心中大为疼惜,故而将末后那两字又咽了回去。
只见光波翼轻轻摇了摇头,上前两步,走到蓂荚面前柔声说道:“蓂荚,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如今追悔莫及。若非我粗心大意,便不会让贼人得便,设计骗你,令你误会我,更不会让你……”光波翼看了看蓂荚怀中的婴儿,又道:“蓂荚,你不辞而别那日,我不知自己是如何活过来的。每日、每夜,你在西湖红舫上唱的那首莲歌都萦绕在我耳畔。去年七夕之夜,我独自在房中,忽然听到你呼唤我,我急忙出门去看,才知道是自己幻听。”
光波翼顿了顿,见蓂荚凝视着自己,面无表情,又续道:“感谢老天,总算让我又寻到你。无论发生过何事,无论今后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南山在身后插话道:“这么说,哥哥是不嫌弃我们喽?你说这话可是真心?”
光波翼道:“我可以发誓,若有半句假话……”
“哎——!”南山打断他道,“那哥哥便发誓,若非真心,便生生世世做南山的仆人。”
光波翼一怔,未及搭话,却听蓂荚开口说道:“南山,不要胡闹,且听他还有何话要说。”
南山一吐舌头,说道:“难得姐姐愿意给你机会解释,你快将实情说出来吧,不得再对我们姐妹有半句欺瞒。”
光波翼点点头道:“好,我便据实相告,只是请两位坐下,听我所说,不要太过惊讶才好。”当下便将自己的忍者身份、忍者为何物、自己的身世、真实姓名,以及自己为何去杭州、如何救了蓂荚姐妹出城、后来如何被幽狐欺骗陷害、又为何带着花粉到长安,以及自己如何立功受封赏等事一一详细说明,果然并无半点隐讳。
南山哪里知道世上竟有这些事情,简直便如神话故事一般,直听得目瞪口呆、兴奋不已。
待光波翼讲完,南山早已按捺不住,冲上前叫道:“哥哥没有骗我们吗?莫非你是神仙不成?竟懂得法术!那你快变个样子给我看!”
光波翼道:“我只是忍者,不是神仙,那变身术乃是忍术,并非法术。”
南山嚷道:“管他神仙还是忍者,法术还是忍术,你总要当面变来我才肯信,否则你这鬼话可就说大了!”
光波翼无奈笑了笑,说道:“好吧,我便施展一回变身术,变作那林语的模样给你们看。”
南山连忙叫道:“不可!我可不愿再看到那个臭贼。你就变作姐姐的模样来看。”
光波翼看了看蓂荚,却见她始终淡然不惊,脸色却比先前大为和缓,看自己时已不再冷若冰霜,心中不禁暗暗称奇,不知她何以如此沉着。当下便答应一声,只转瞬之间,忽然变作蓂荚的样子,却是当初在西湖泛舟时的模样、打扮,又道了声“南山,不许胡闹”,亦是蓂荚的声音无异。
南山惊叫一声,绕着光波翼上下看个不停,又看看姐姐,再比照比照光波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用力拧了自己胳膊一把,疼得一个激灵,这才相信光波翼果然会变身!
蓂荚见光波翼变作自己模样,亦不禁眼前一亮,起身说道:“如此说来,归凤哥竟真是一位忍者。那位花粉姑娘却是因为中毒,故而才需要归凤哥照顾吗?”言下竟已恢复了称呼,眼中却盈盈含着泪光。
光波翼忙收了忍术,点头称是,心中却怪道:“蓂荚好像对我身为忍者并不惊奇,却只关心我照顾花粉之事,这倒奇怪。莫非她见过花粉?”
南山抱住光波翼的胳膊,兴奋地跳嚷道:“原来哥哥真是神仙!神仙哥哥,你教我法术好不好?”
正当这时,蓂荚怀中的婴儿哇哇地哭了起来,门外忽然有人叫道:“小姐,我们回来了。”随即推门进来二人,正是纪祥与小萝。
二人见光波翼在屋中,均不禁一怔,几乎同声叫道:“独孤公子?”
蓂荚听见二人在门外呼叫,忙转身拭了拭眼角,此时转回身来向南山使了个眼色,一面轻轻拍着怀中婴儿,一面发话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纪祥答道:“都办妥了。演义大和尚说,明日便可将孩子送过去。”
蓂荚微笑道:“如此甚好,独孤公子回来了,你快去置办些酒菜,咱们给公子接风。”又对小萝说道:“小萝,孩子饿了,你去喂他些米汤。”
二人各自答应一声,小萝将孩子接过,转身出门。纪祥却道:“小姐,家中倒还有些蘑菇、干菜,只是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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