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庞一撩战袍从马上跳下,走到三人面前,抱拳道:“请问先生大名。”
“在下复姓光波,单名勇。”中间那人答道。
“光波?这不像是唐人姓氏。”跌庞说道。
光波勇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跌庞伸出左手抚在光波勇右肩头说道:“如今我已然发兵前来,难道大唐皇帝陛下便不会存有芥蒂之心吗?况且若我现在撤兵,必然途经高昌,那里由吐蕃大将论恐热把守,此人极善打仗,又有重兵在手,他若出兵阻拦,我军必将陷于险境。”
“哈哈哈!大汗不必担心。如果大汗肯退兵,我再送大汗三件礼物。”光波勇笑道。
“哦?”跌庞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怪人。
光波勇道:“第一,我立即上奏朝廷,不但不会怪罪大汗,还会奏请皇上加封大汗。第二,我会安排高昌城内演出一场好戏,让论恐热自家乱作一团,便无暇顾及大汗的军队了。第三,我会修书给凉州节度使张大人,请他的归义军相助大汗,攻打论恐热,夺取高昌。到那时,龟兹与我大唐紧密相接,便可彻底击退吐蕃了。”
“先生所言当真?”跌庞异常兴奋。
三日后。
龟兹大军刚刚通过高昌城南,城内到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跌庞回头看看高昌城,又加了一马鞭,心中暗道:“那光波先生果然守信。”
大军又行了约三十里,便进入一山谷——口袋谷,谷中两侧山壁陡峭,中间小路细狭。此谷长二三里,通到一开阔地,北面仍是高山,南面乃一个八字形大谷口,再往南是一大片戈壁。向西一二里,过了八字形谷口,便又是如前面一般细窄的山谷。
跌庞率军东来经过这段路时,便仔细观察过,若在此处设伏兵,则谷中兵将万无生还之理。
“传令,大军全速前进。”跌庞想尽快走出这段死谷。
“启禀大汗,前面谷口突然山崩,路被封死了。前军已经通过。”突然探子来报。
“哦?”跌庞有种不祥的预感。
“报……大汗,后面谷口突然山崩,路已经被堵死,大军都被隔在谷中。”又一名探子飞马来报。
“什么?”跌庞心说,“不好!”
“大汗!你看!”
身边亲兵的喊声令他一惊,他顺着亲兵的马鞭,只见谷口南面尘土飞扬,迅速向这边滚卷而来。
不多时,跌庞已然看清,那是一队骑兵,每九人一排,队长不见尾,队形相当整齐,正中一面白色大旗,上绣一只黑豹,张牙舞爪,威势凌人。
很快,这队骑兵距离龟兹军队便只有百步之遥。
“停!”随着响亮的一声令下,只见对方军中竖起一面绿旗,这支飞速冲刺的骑兵竟陡然停下,霎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扬尘在空中弥漫。
“哦……”龟兹军中发出了惊叹声。
跌庞也暗暗吃惊,“难道这就是论恐热的王牌骑兵——黑豹?”
正思量间,对方军中跑出一匹战马,马上一人,黑皮短袄,赤裸右臂,手握半月弯刀,来到阵前叫道:“让你们大汗出来答话!”声音雄浑,可传数里。
跌庞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喊道:“面前是哪位将军?”
对方并未回答,只高声道:“奉论恐热将军之命,来问大汗为何撤兵。”
跌庞答道:“我忽感身体不适,故而返回。请转告论恐热将军,待我身体痊愈,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论恐热将军有令!向东者,是朋友。向西者,是死尸!”吐蕃将军叫道。
“不要欺人太甚!”跌庞怒道。
“放你娘的屁!我倒要看看谁是死尸!”龟兹军中忽然冲出一骑,挥舞着双刀向吐蕃将军杀去,却是跌庞的亲兵队长帖木儿。
到了吐蕃将军近前,帖木儿右手举刀奋力斜劈而下,左手尖刀同时刺出。这是帖木儿的必杀绝技,对手若去挡他上面的刀,便会被下面的刀刺中,若躲下面的刀,又会被上面的刀劈到。加之帖木儿力气大,速度快,诸多对手甚至同时挨了两刀。多年征战沙场,还从未有人从他这双刀下逃生。
“也该杀杀对方的锐气。”跌庞心念甫过,只见那吐蕃将军头向右一偏,那把偌大的半月弯刀贴身划了一个圆弧,竟然把帖木儿的双刀都挡了回去。大家正惊诧之时,吐蕃将军又划了第二个圆弧,动作连贯,毫无迟疑,这次却是从帖木儿的身上划过。帖木儿尚未来得及呼叫一声,便被拦腰斩断,坠于马下。
跌庞大吃一惊,素闻吐蕃军凶悍,尤其是论恐热手下的骑兵——黑豹,军纪严整,训练有素,士兵个个身手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吐蕃将军用弯刀一指跌庞,喝道:“回鹘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跌庞左手紧紧握着腰刀,微微有些发抖,此时当真是矛盾万分、百感交集。若要打,自己现在身中埋伏,大军已被隔断,身边不足千人,恐怕很快便会被消灭在此地。若是示弱屈从,则今后如何面对族人,如何面对天下?况且正如光波勇所说,即使屈服做了吐蕃人的走狗,早晚也是一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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