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八月,忽然传来消息,唐宣宗驾崩,懿宗即位,旋以肃宗皇帝留下的忍者令秘密宣召各地忍者高手赶赴京郊,欲从中选拔英俊,用以统领各族忍者。懿宗此举,亦为借助忍者之力稳固帝位。
(按:大中十三年(859年)八月七日,宣宗因服用道士仙药,疽发于背而卒。九日,左军中尉王宗实杀王归长、马公儒、王居方,矫遗诏立郓王温为皇太子,年二十八,更名漼。十三日即帝位,是为懿宗。)
得到消息后,光波勇约目焱及另外几位高手一同赴京应诏,目焱此时天目术等高明忍术尚未练成,自知无法匹敌光波勇、坚地等几位当世高手。加之他正与陈恕君打得火热,哪肯错过如此良机,自然托辞不去。
光波勇走后,目焱夜夜与恕君在那山洞中幽会,极尽恩爱缠绵。只是恕君为人谨慎,平日里见到目焱仍是淡然相待,目焱稍示亲近,恕君反而愈加敬而远之。即使夜里相会,也从不许目焱燃灯点烛,生怕被外人稍有发现,不敢落下一丝痕迹。
目焱亦知光波勇难以招惹,不敢有丝毫大意张扬之举。
如此经历月余,光波勇受封国忍归来,已成北道长老。不久便派人送恕君南下过冬。
恕君临行前最后一次与目焱幽会,竟告知目焱,自己已有了身孕,千真万确乃是目焱的骨血。目焱却是喜忧参半。
怀抱着万分伤感的恕君,听她诉说着对自己的依恋,诉说着对孩子未来的担忧,也诉说着无法与自己长相厮守的绝望,目焱默然无语。他很清楚,自己此时无法带走恕君,无法给她名分,也无法承认这个孩子,这些全都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光波勇。
目焱轻轻抚摸着恕君的长发,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正大光明地迎娶恕君为妻,一定让这个孩子成为人中至尊,任谁也不敢轻侮他。
这一晚,恕君的泪水湿透了目焱的胸襟。
恕君走后,目焱日思夜念,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反而与光波勇交往更密。
次年夏天,传来光波翼出生的消息。见光波勇兴高采烈地要回幽兰谷去探望妻儿,目焱默默注视着光波勇离去的背影,只能在心中暗自祝福远在万里之外的妻儿平安。
转眼间一年过去,孩子已满周岁,却不见母子归来。又一年过去,仍不见恕君的身影。目焱疑心忽起,莫非光波勇已察知端倪?否则为何再不让恕君回山?
此时的目焱已是光波勇最为信任的得力助手。
疑心很快转为担心,目焱担心早晚有一日,光波勇会查明真相,那时只怕他不但不会放过自己,也不会放过恕君与孩子。看来所剩时日不多,须得尽快下手了。
咸通四年夏天,目焱等待已久的良机终于出现,他与淳海二人陪同光波勇南下,行至阆州,目焱终于成功毒杀了号称天下第一忍者的光波勇。
谁知光波勇死后,目焱并未等到与恕君重逢的那一天。不久便传来恕君的死讯。
目焱由此怀疑坚地早与光波勇通过气,早已对恕君生疑,故而光波勇一死,坚地便杀害了恕君。
爱人被杀,生子被夺,目焱从此恨坚地入骨。
自从谋夺了北道长老之位后,目焱便一边潜心修炼,一边极力扩展势力,苦心经营二十年,终于堪与三道抗衡。
与此同时,目焱始终未忘对恕君的爱恋与承诺,一直孤身一人,并一心一意筹划让亲生儿子光波翼,不,应该是目继棠——目焱为自己的儿子所取之名,有朝一日可以登基为帝。
讲到这里,目焱回过身来,只见光波翼木然凝视着自己,脸色苍白,便走到光波翼面前,伸手去抚摸光波翼肩头,不想光波翼却忽然退后一步,躲开目焱道:“你撒谎。”嗓音竟有些哀哑。
目焱轻轻摇头道:“孩子,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不过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我若有半句假话,宁愿碎身而死。”
光波翼低声问道:“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我上次来罗刹谷时你为何不说?又为何设下许多圈套来欺骗我?”
目焱应道:“我说过,这些都是为了历练你,让你能够早日成才。眼看你一步步破解了我设下的迷局,我心中甚感欣慰。坚地老贼虽然将咱父子二人隔断近二十年,可你始终是我的儿子,继承了我目家的勇武、睿智与果断。我很为你骄傲。”
目焱深情地看着光波翼,又道:“孩子,我本打算让你亲手杀了坚地,为你母亲报仇。可是上次你离开秦山之后,我便有些后悔,看着你就好像看见你母亲,你长得如此像她……”目焱忽然语塞。
光波翼素知目焱沉稳老辣,行事果断冷峻,北道中人人敬畏他,连其他三道长老都惧他三分。可自从自己第一次见他,他的眼中便只有慈爱,可以看出,那柔软的目光并非刻意假装,那是发自心底的爱意。而在他语塞的刹那,湿润的双眼中流淌出一股哀伤的溪流,那是积蓄了多少年的爱,压抑了多少年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汩汩地喷涌而出了。
此刻,光波翼明白,目焱是真心爱自己的母亲,而且依然深深爱着她。
“所以你才将天目术传授给我?”光波翼问道。他心中清楚,这话其实已经没有必要问出口。
目焱微微笑了笑,说道:“岂止是天目术,将来你自会继承咱们目家的全部忍术。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进步如此神速。”说罢将那半截玉坠儿递到光波翼面前道:“无论光波勇在这玉坠子里藏了什么秘密,如今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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