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平站在门口,目送警察走下楼梯。
和平医院保卫处的办公室。
还是那两名便衣警察,这一次是吕警官主问,兰警官主记。
陆婷坐在警察对面的椅子上,讲述了那天晚上方琼自杀的事情经过。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别害怕,但是她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她的目光仍然不敢停留在警察的脸上。她一直认为自己不怕警察,但是当她独自坐在警察面前接受审查的时候,心中还是充满了胆怯。
“陆婷,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再提醒你一遍:按照我国法律的有关规定,证人在接受侦查人员询问的时候必须如实陈述,故意提供虚假证明是要判伪证罪的。你知道了吗?”吕警官的声音不高,但是很严厉。
“我知道。”陆婷低垂着头。
“那你说,方琼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自杀。”
“陆婷,你没有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
“陆婷,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陆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吕警官,但是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
“陆婷,我知道你想帮他。但是我告诉你,你这样做不仅帮不了他,还害了你自己。你知道吗?伪证罪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是要进监狱的!我再告诉你,你这样瞎编,会使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我没有瞎编。”陆婷的声音很低,但是很坚决。
“陆婷,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只告诉你,你的父亲陆伯平已经把事实真相告诉我们了,方琼并不是自杀。他也让你实事求是地讲。这就是他写给你的。”吕警官拿出陆伯平写有“实事求是”的纸条,放到陆婷面前。
陆婷瞪大眼睛,看着那张字条。这确实是老爸的字迹!老爸为什么要这样做?看来真是瞒不过去了。怎么办?她心乱如麻,头昏脑胀。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内心的防线崩溃了,泪水流出了她的眼眶。
“陆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把实情讲出来,我们就不会追究你们之前串通起来提供伪证的法律责任。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啊!陆婷!”
陆婷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吕警官,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是夏哲走火打死了方琼。”
“是夏哲打死的?那你把事情经过再说一遍,前面的不要讲了,就说方琼掏枪以后的事情。”
“方琼掏出枪来,要打夏哲。然后,我就急了,就上去抢枪,结果枪掉在地上了。夏哲把枪捡了起来,举着枪,对着方琼。然后,枪就响了。然后,方琼就死了。夏哲没想开枪,是枪自己走火了。”
陆婷如实陈述之后,在询问笔录上签了名,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保卫处。
公安局的审讯室。
两名警察坐在桌子后面。
夏哲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在微微颤抖。
兰警官说:“夏哲,别紧张。你这也不是第一次接受讯问了,政策和规矩你都知道,对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就没事儿了。现在,咱们先随便聊聊。你今年21岁,对吧?我问你,去年的生日,你是在哪儿过的?吃生日蛋糕了吗?”
夏哲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他抬起头来,目光斜向右方,左手抓了抓后脑勺,想了想,说:“我就在家过的,跟我爸和我妈。吃蛋糕了,是我妈最喜欢的那种奶油蛋糕。”
“对了,我听说你是股市专家。我爱人也做股票,你给分析分析,中国股市今年下半年的走势如何?”
夏哲看了看兰警官,见其态度很诚恳,就认真思考起来。他的头微微低垂,目光偏向左方,右手的手指轻轻敲打大腿。“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如果没有重要的政策出x,那么中国股市恐怕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还会处于低迷状态。当然,国际股市的走向也会影响中国的股市,特别是香港的股市行情变化肯定会引起沪深股市的震荡。我预计在七八月份会出现短期的小幅上扬。如果能抓准时机,收益还是相当可观的。”
“看来你还真是股市专家。一谈起股票,你就来了精神。现在不紧张了,对吧?那好,咱们言归正传,你再把那天晚上方琼死亡的事情经过讲一遍吧。”
夏哲又按陆伯平编的话讲了一遍。
兰警官看了看吕警官的记录,望着夏哲说:“你回忆一下,方琼开枪自杀的时候,你站在什么位置?”
“让我想想。”夏哲的头微微低垂,目光偏向左方,右手的手指轻轻敲打大腿,“当时我站在她对面,中间隔着餐桌,还有陆婷。”
“你记得她拿的是什么手枪吗?”
“我第一次见到真枪,不知那是什么枪。”
“那手枪沉么?”
“好像……看上去不太沉。反正我没动,怎么会知道它有多沉呢?”夏哲的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方琼死了以后你也没动?年轻人第一次看见枪,往往都好奇,拿起来看看。你没拿?”
“没有!我当时吓坏了,哪儿有心思看枪啊!”
“你能肯定?”
“当然!”
“夏哲,你可别跟我们耍小聪明!你以为那套瞎话编得挺圆,可你骗不了我们!你知道,我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这么编瞎话属于抗拒,对你是很不利的。我这可是好言相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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