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能说什么呢?“喔,女儿失踪(一天、两天、三天……)感觉很棒啊。”还是:“我们边享用蜂蜜红茶,边等待绑架者的勒索要求。”或者“没有啦,一点都不担心。绑架者把她留下也没问题,家里还少了一个多嘴的小孩。”
这是我最欣赏的白痴问题:“女儿回家的感觉怎样?”(“喔,其实我们也不是特别想她回来,不过回来的好处就是起码变得每个礼拜会洗两次盘子。”)他们说什么记者都会觉得不对劲,因为记者们已经断定我们情绪还太激动。“感觉很好。”记者会解读成:他们情绪还没稳定下来。“女儿回家很棒啊。”记者会解读成:他们情绪还没稳定下来。“女儿回来有点失落感。”记者会解读成:他们情绪还没稳定下来。
抱歉我讲得偏题了,但你说过我可以发泄嘛。还好我现在改成给你打字写信了。你说的对,这样思路会更快,也更容易表达。
除了断瘾症状以外,被绑的时候我还会睡很多觉,长时间发呆或散步。你别误会,其实发呆挺好的。还有,可能是我的自尊心作怪吧,但感觉上我不应该只是用来对付吉莉安的筹码。这种想法奇怪吗?我知道这是很危险的问题,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被绑架是没法做好心理准备的。我想和所有经历过的人都一样,每个人应付绑架的方式都不一样。我想,如果以一到十分来评价我的表现的话,如果一是最低分,我有7.5分吧。吉莉安有9分,她是个勇敢的小女孩。断瘾症状让我情绪起伏了好一阵子,但大概四天以后我也恢复正常了。但接着情绪自然地像过山车般起伏:害怕,生气,纳闷,安分,纳闷,生气,如此类推如此类推。
(抱歉,我正在看《国王与我》①。我好喜欢那部电影。)
①美国著名的歌舞剧,后来数次改编成电影,故事题材源自英国教师安娜·李奥诺文斯十九世纪末成为泰国皇室家教的经历,改编故事环绕李奥诺文斯和泰皇的爱情。
不知道今天写的有没有帮助。希望有吧。
丹妮儿·麦菲森。
备注:我有思考过你对我署名之后的句号的分析。一开始我不大相信啦。这种分析把我说得很脆弱的样子,不过和以前一样,你的说法是对的。但我觉得我利用这种方式去表达控制权是没问题的。毕竟最近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可以对自己宽容些。
第13章 艾诗琳
第二十六号文件:绑架结束后吉莉安第七篇日记
来源:吉莉安·布莱灵顿
再次跟着德斯汀走回到了那间有着丑陋的过大沙发和恐怖的大大的躺椅的巨型办公室。但这次没有人在。大门在我们身后锁起来了。
“坐下来吧。父亲马上就到。”德斯汀说。
我缓慢地呼吸,仔细地研究身边的环境,把昨天忽略的细节都吸进眼帘。位于地毯中央位置上的漂亮小地毯看起来很轻巧、容易移动。小地毯的一角翘了起来,似乎经常被卷起来。房间里还悬挂了几幅丑陋的画,几处地方没有规律地放了几盆样子奇怪、开着大花的植物。
“你在干嘛啊?”德斯汀的声音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好奇。
“没什么。”我嘀咕道。脑海里快速地重播了昨天和德亚博士的对话。突然有件事情恍然大悟,但还有待证实。“电脑是放在这里吗?”我指着地上的一处问。
德斯汀点了点头,似乎做了件要挨打的事情。“其中一部。别跟他说。”他细声地说。“他不喜欢别人知道。”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但德斯汀紧闭的双唇看起来好一阵子都不会说话了。我想不到任何理由不再坐在那个椅子上。上次没把我害死,这次应该也不会吧。当然,突然睡着、猛然醒来的感觉都不好受,好像被吸进一个黑暗的无底洞然后嚼烟般被吐出来一样。
我的肚子突然抽疼,整个人有下坠的感觉。接着堕入黑暗的境界里,类似于德亚博士和我对话时的环境。我不记得等了很久还是很短暂的时间。脑袋里一片奇怪的空白,说不出感觉好或不好,就是满脑子空白。
“艾诗琳,早安。”德亚博士说。
虽然听得清楚,像是耳朵里有小虫在乱窜,但过了几秒钟才恢复反应。
艾诗琳?艾诗琳。蛮好听的,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吉莉安。
“这是你原本的名字,你跟我们住在一起时的名字,可以说是项目代号吧。”
我在这里待过?
德亚博士听了觉得很有趣。“你当然在这里待过。要不然你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
制造?不是和其他婴儿一样吗?不过姥姥说讨论这个话题不礼貌。
德亚博士笑了笑,笑得很自然和温暖,一点都不阴森。“时代改变了。你听过露意丝·布朗这个名字吗?”
当然有,我们三年级的时候要选个人物做小演讲。艾弗瑞·麦杜格尔选了露意丝·布朗,历史上第一位试管婴儿。
“很好。”
你是说我是试管婴儿吗?现在很多小孩都是啊。没什么大不了。
“的确,不过你不是试管婴儿。我想说的是,你很……特别。”
这算什么答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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