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你把墨索里尼从酒店里带出来的时候是我第一次见他。我记得他当时穿了件滑稽的大衣,还戴了顶可笑的帽子,整个人缩在大衣里瑟瑟发抖。”
“后来你们宪兵队的所有人都投降了吗?”
“当然。”因佩里特里笑着说。“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像墨索里尼这样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呢?不过,你对他还是很热情的。”
斯科尔兹内也笑了,同时举起酒杯说:“你作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如果当时有人反抗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干掉他。”
因佩里特里咧开嘴,笑着说:“是吗?从当时我站的地方来看,现场唯一一个有可能被你干掉的家伙应该是被你在翻墙时踩在背上的那个可怜的军官吧。”
斯科尔兹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可是你们后来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好,对吗?”因佩里特里继续说道,“德国的宣传部门把你打造成了一个英雄。他们是怎么称呼你的?噢,是这样的:非凡的突击队员——英勇无畏的党卫队军官独闯龙潭,从意大利叛变者手中救出了墨索里尼,从而阻止了将墨索里尼引渡给美国人。德国人甚至把这次营救行动编成了一个故事,我还看过了以此为题材拍摄的电影。这部电影让我觉得很好笑。”
斯科尔兹内将酒杯放回到架子上,说:“那并不是故事,而是历史记录。你认为我是一个骗子吗?”
“骗子?”因佩里特里摇摇头说,“不,我不这么认为。如果说是自夸自擂,我倒是同意。一个机会主义者?嗯,是的。一个骗子?”
这时,他故意停顿下来,好让最后那句话在西班牙的暖风中滞留一会儿。
“你知道的,大元帅他对你推崇备至,有关你的神话传奇他深信不疑,这也是他之所以邀请你到这里来的原因。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可就成了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了。”
听到这些,斯科尔兹内的胸中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要不是因为佛朗哥的客人们正在不远处的套间里聚会,他早就一把捏住这个意大利人的脖子,把他甩出阳台,砸到下面的岩石上了。他选择了保持沉默。因佩里特里向他道了晚安,离开房间重新加入到聚会中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斯科尔兹内真希望自己当时能毫不犹豫地将那个意大利人杀了。
现在,他孤零零地待在爱尔兰,在酒店套间里等着那个该死的政客回来。
终于响起了敲门声。豪伊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脸上红彤彤的。
“上校,”他说,“我必须要为赖安中尉刚才的行为向您道歉。”
他将豪伊的酒杯加满,说:“没关系,部长先生。”
“如果您觉得需要让别的人来接替他的工作,我非常理解。”
斯科尔兹内将酒杯递给豪伊。“不,部长先生。我很喜欢赖安中尉。他很有胆识,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12
赖安大步穿过门厅,向出口走去。宴会厅里传出了音乐声,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正在演奏的曲子是《秋叶》,这让他想起了那个红发女郎,苍白的皮肤,纤细的手腕,还有手腕上的几个小斑点。
她说她的名字叫西莉亚。他到底是离开还是留下来呢?
他站在那里,感到有些困惑。突然,他想起了布斯威尔斯酒店空荡荡的冰冷房间,而后又想起了前一刻她在他耳边留下的温热的呼吸,于是赖安循着音乐声回到了宴会厅。他站在门口,在舞池和阵阵笑声中找寻她的身影。
很快,他看见她站在通往吧台的拱门附近,因为个子高所以很引入注目。她正在很有礼貌地听一个矮胖男人扯着嗓子说着什么,那个男人的声音盖过了音乐。赖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穿过房间走了过去。她看见他走过来,目光随即转到了他身上,完全无视身边对着她大声说话的那个男人。
“你的酒我还帮你留着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身边的桌上拿起了酒杯。
那个男人停了下来,打算警告赖安不要来打扰他们,可最终还是觉得不说为妙。于是他耷拉着脑袋走开了,嘴里骂了几句,但被音乐声淹没了。
“谢谢。”赖安从她手中接过酒杯说道。她的手指从他手上轻轻拂过,赖安顿时感到一阵兴奋的刺激。他拖出一把椅子请她坐下来,随后自己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司法部长这个人怎么样?”她问。
“自信的大嗓门,”赖安说,“粗俗,易怒。”
她笑了。“听上去的确像我们的查理。等着瞧吧,他会当上总理的。查尔斯·豪伊将会领导这个国家。至于他会带领国家走向哪里,我不知道,但是他一定会成为最高领导者的。有人认为他很了不起。”
“那你怎么看?”
赖安刚提出这个问题,就看见豪伊和奥托,斯科尔兹内一起走进了宴会厅。所有人都朝着他们看去。豪伊很享受这一切,而斯科尔兹内则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一些年纪较轻的人争先恐后地抢着帮他们拿饮料。
西莉亚盯着豪伊说:“我觉得他是一个怪物,但他绝不是第一个成为国家首领的怪物。他把你喊去干什么?你们和那个臭名昭著的奥托·斯科尔兹内在策划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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