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尔兹内说这话时有些言不由衷,但他并没有为自己的谎话而感到羞愧。事实上,他从未将司法部长看作是自己的朋友,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对他有利用价值的熟人而己。他清楚地知道豪伊之所以向他示好完全是看中了他的名声和他的公司,他们想在他的光环下沾点光。
一群蠢货,他们所有人都是。
“听您这么讲我感到很高兴。”门滕说,“赫尔穆特,克劳斯是个好人,他不该遭此横祸。”
“赫尔穆特·克劳斯是一个酒鬼,还是个好色之徒。我们每个人都将面对自己的宿命,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在斯科尔兹内的逼视下,门滕退缩了,放弃了为自己的老朋友辩护几句的想法。最后,他舔了舔嘴唇,说:“他们自然会怀疑是犹太激进分子干的,也许还会怀疑摩萨德。”
斯科尔兹内考虑是否要将实情告诉门滕,但后来转念一想,或许顺着他的想法会更容易些。“那是当然。”他说。
第二天斯科尔兹内整天都待在庄园里,看着工人们将羊群从一个围场赶到另一个围场。他很羡慕那些牧羊犬,同时也很欣赏那个红脸瘦子的驯狗方式。他名叫蒂尔南,喜欢用吹哨子和模仿狗的叫声来控制牧羊犬。
斯科尔兹内在斜坡顶上看着牧羊犬飞奔着穿过草地,这让他想起了排列成进攻队形的战斗机。蒂尔南吹了一个短促的哨声,牧羊犬立即停了下来.趴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蒂尔南以前告诉过他,牧羊犬中有一只是爸爸,另一只是它的孩子。小牧羊犬几乎从未接受过任何训练,他只是看着它的爸爸,它爸爸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哨声再次响起,牧羊犬向前跃出,每两只一组,围着羊群奔跑起来,把羊群赶到一处。几分钟后,羊群便全都集中到了另一个围场里,一名庄园工人立即把门关了起来。
牧羊犬的任务完成后便跑到它们主人身边,趴在他的脚边。蒂尔南弯下腰,用自己指节粗大的手掌挨个抚弄牧羊犬的脖颈。
不止一次,奥托,斯科尔兹内把现在能给他带来快乐的事情与20年前给他带来快乐的事情进行了比较。年轻时,他的快乐来自于硝烟弥漫、炮声轰隆的战场,来自于在自己的指挥下,那些健壮帅气的男孩子向死亡发起冲锋的瞬间给他带来的那种不可一世的气势。
而如今,他已经开始发福了,髋部和膝盖有时也不听使唤。刚才爬上山坡时,他就气喘吁吁的,大腿又酸又痛。但是年龄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除了会有一些机能衰退的现象出现之外,他的健康状况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还能保持10到15年这样的好时光。在此之后,他或许还能残喘苟延地再熬十年,那时他的心脏才会完全停止跳动。
斯科尔兹内打算在自己剩下的日子里,每一天都要像今天这样度过。他会在庄园里走走,羡慕地看着工人们忙碌地照看羊群,看着牧羊犬忠心耿耿地恪尽职守,惟有思想简单的人才能做到如此的忠诚。
毫无疑问,只有这样忠诚的人才能成为优秀的士兵。在斯科尔兹内看来,最棒的步兵都来自工人阶层。他们整天在工厂‘或者庄园里干活,脑子里只想着完成分配给他们的任务。如果给他们每人一支枪让他们去杀敌,他们在炮火和鲜血中将没有丝毫的犹豫。
然而一名优秀的突击队员却截然不同。他不但要有更高的智商,还要更加狡猾。他需要一个睿智的大脑,同时还必须要有一颗冷酷的心。
就像赖安中尉那样。
当赖安第一次走进他的马拉海德大酒店套间时,斯科尔兹内就在他身上发现了这种品质。后来在小屋看到尸体时,赖安并没有显得很恐惧,即便是在看到格鲁瓦太阳穴上的枪洞、焦黑的头发以及掀起的头皮时,他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畏惧。赖安有着坚强的意志,这一点和斯科尔兹内极为相像。
而且赖安非常聪明,可他的聪明又与豪伊不同。豪伊的聪明与狡诈都用在了满足贪欲上,而赖安的聪明是在充满血腥暴力的平民窟里磨练出来的。斯科尔兹内一直坚信赖安必定会把那个叛徒找出来,可是他会把这个人带到他面前来吗?赖安清楚地知道他这样做那名线人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不知他是否具备这样做的勇气?
对于这一点,斯科尔兹内没什么把握。
斯科尔兹内回到家里,沐浴更衣后进了书房。他本打算把莱内喊来的,结果发现莱内早在书房里等他了。他进去时莱内正在抽他那难闻的自制卷烟。
这名瘦弱的法国人蜷缩在椅子里,双腿盘坐着,看上去像个肢体扭曲的残疾人。斯科尔兹内在他对面坐下来,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事实上,他暗地里曾希望莱内会偷偷从他烟盒里拿烟来抽,因为这总比把他办公室弄得全是难闻的味道要好上许多。
莱内用法语问道:“那名爱尔兰人是谁?”
斯科尔兹内年轻时就说得一口流利的法语。“我告诉过你了。他是阿尔伯特·赖安中尉,G2成员。”
“我不喜欢他,也不信任他。”
“你并不需要信任他,”斯科尔兹内说,“只要让他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可以了。我相信他的能力。他和我一样,也曾经是一名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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