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个人影是往里去的还是往外来的呢?”
“好像是往里去的。很快,一飘就过去了。”
“啊,那一定是‘黑云仙’啦!孙先生,你可得小心啦!”沈小姐笑了。
孙飞虎愣愣地看着沈小姐。他觉得这个服务员的笑容很奇怪。他皱着眉头,悻悻地往楼上走去。回到房间门口,他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才打开房门,见一个纸片飘落下来。他定了定神,弯腰捡起纸片,只见那上面画着一只线条简洁明快、形态怪异夸张的黑蝙蝠。他惊叫一声,晕倒在地上。
服务员沈小姐第一个赶到了孙飞虎的房间门口。接着,李艳梅等人也跑了过来。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孙飞虎抬到床上,又七嘴八舌地说着抢救办法。但是,还没等他们达成一致意见,孙飞虎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纷纷问孙飞虎发生了什么事情。孙飞虎愣愣地看着众人,嘴张了几次,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李艳梅问女服务员是怎么发现孙飞虎摔倒的,于是大家又把目光转到沈小姐的脸上。沈小姐讲述了孙飞虎下楼找她的经过,以及随后她听到楼上有人惊叫和她跑上楼后看到的情况。
钱鸣松瞪大眼睛不无惊讶地追问孙飞虎:“你真的看到‘黑云仙’啦?那‘黑云仙’是什么样子呀?”
孙飞虎毕竟是久经官场的人,所以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并且把内心活动掩藏起来。他微微一笑,用自我解嘲的口吻说:“我只是看到了一个黑影,谁知道是不是‘黑云仙’啊。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胆子小,特别怕那种一惊一乍的东西。今天还真给我吓了一大跳。嘿嘿。”
钱鸣松继续追问:“你真的看到了一个黑影?是人影吗?可这里没有别人呀?难道是咱们中间的人跟你开了个玩笑?请问,是哪位?”她环视一周,见众人没有反应,又问孙飞虎,“会不会是你看花眼了呢?”
孙飞虎闭上眼睛,“我也没看清楚。也许是我今天晚上酒喝得太多了。对,醉眼昏花,看错了。”
李艳梅也说:“老孙,我也觉得你今天晚上喝得太多了。老同学聚会是高兴事儿,但喝酒还得量力而行。”
孙飞虎又睁开了眼睛,对众人说:“谢谢各位的关心。我现在没事儿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安慰了孙飞虎几句,纷纷离去。李艳梅仍然站在床边,用目光询问着孙飞虎。孙飞虎站起身来,“我真的没事儿啦。你也回去休息吧。”
李艳梅说:“我还是在这里陪你吧。”
“不用了。咱们约定好一起体验独身生活嘛。你待在这里,明天又该给他们留下笑柄啦。”
“老孙,鸣松就是那种脾气的人。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男人嘛,还得度量大一些,别让老同学们笑话。”
“你说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孙飞虎把妻子推到门口,“你就放心回去睡觉吧。我明天早上照样跟大家一起去坐竹筏。没有问题啦!”
李艳梅笑了笑,走出门,又回过头来叮嘱道:“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咱们也可以敲墙,三长两短。别忘啦!”
孙飞虎关上房门,立即在地上寻找那张纸片。他发现那纸片静静地躺在门后的墙角,忙捡起来,拿在手中,目不转睛地看着纸上的黑蝙蝠。过了一会儿,他关上灯,走到窗前,从窗帘缝里看着外面的夜景。
山区的夜晚,非常宁静,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孙飞虎认真地分析自己面临的处境。这会不会是偶然的巧合?他从心底希望这是巧合,但理智告诉他这不是。那张纸片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到门上的,而且那纸片上画的蝙蝠是那么清晰那么独特那么熟悉。毫无疑问,有人在暗中向他发出了威胁的信号,而且很可能还隐藏着一个杀手。这人是谁呢?他分析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又仔细回忆了晚饭时大家说的每一句话。突然,另外一个人的身影浮上他的脑海。会是她吗?那个女服务员?她姓什么来着?啊,姓沈。她和那件事情有什么联系呢?难道是她?孙飞虎闭上眼睛。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如同电影般浮现在他的眼前——
……1970年,到机关工作不久的孙飞虎和其他许多干部一样被“下放”到了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一片沙漠边缘的“五七干校”。到干校以后,他被分派去喂马。带着他干活的是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师傅。此人黑红脸膛,浓眉小眼,尖鼻子,薄嘴唇,中等身材,很瘦,但是很结实,一看就是个跟泥土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庄稼汉。初次见面时,老师傅自我介绍:“我叫蒋蝙蝠,蒋介石的蒋,蝙蝠嘛,就是燕么虎。你可以叫我蒋师傅,也可以叫我老蝙蝠。”
孙飞虎觉得这个老师傅挺有意思。现在别人都怕和蒋介石这样的人物有关联,而他却主动说自己姓蒋介石的“蒋”。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蒋师傅待人既诚恳又热情。他们两人同住一间小屋。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蒋师傅都对他很关照,经常帮助他。最令他难忘的是蒋师傅还救过他一次命。
那是他到干校之后不久的一个休息日,天气晴朗。他听人说在干校西北有大沙丘,而他一直想看看沙丘究竟是什么样子。吃过午饭之后,他跟蒋师傅打了个招呼,就独自出了干校,沿着小路,向西北方向走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何家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