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做了一半。”三枝回答。
“是孝,没锗吧?”
“我怎么可能说谎。”
猛藏大大地吐了一口气,看着祐司。
“得把他埋起来。你应该也不希望报警吧?”
“那当然。”三枝轻蔑地说。
猛藏带着既非提议也非劝告的语气,低声说:“需要找个东西包起来,用我的车罩好了,我去拿。先帮我松绑好吗?现在把我绑起来也没意义了。”
三枝替猛藏解开双手。猛藏出了房间,很久还没回来。其间三枝抽了一根烟,坐在床边,一直凝视着祐司。
“你打算这样瘫坐到什么时候?”
祐司垂首摇头。
这样的结局太出乎意料。就这么成了杀人凶手。毫无大仇已报的感觉,没有报仇的痛快感。我杀了人——只有这个念头。张开手心,松开手枪,枪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猛藏回来了,抱着一大团灰色的塑料罩。
“先从床上抬下来吧。否则血渗进去就麻烦了。大医生,你如果不忍心,不帮忙也没关系。”
猛藏哼了一声,脸颊扭曲。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办法。我必须亲手替孝收拾。”
“现在变成这样,孝不必接受精神鉴定,也用不着解剖了。你安心了吧?”
“你少胡说八道。”
三枝浮现扭曲的笑容,转身对祐司说:“你何不出去吹吹风?她在车上想必也很担心,因为她应该也听见枪声了。”
这下子祐司才总算觉得非站起来不可了,他不能扔下明惠不管。
出了房间下楼,穿过开着灯的客厅。即使不想看也全都映入眼帘,即使不愿想也想起了一切。地上残留的血迹已经变成黑色,唯独那一块地毯上的绒毛消失了;墙上飞溅的点点血迹,看起来就像虫子爬行般丑陋。
同时,罩着花纹椅套的沙发上——
(图腾。)
祐司用力甩甩头,为什么这个名词从刚才就总是浮现呢?
他停下脚,凝视沙发。这么一集中精神,零星的记忆反而飘飘然逃逸无踪。
祐司开始烦躁。他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穿过窗子走了出去。
从出入口的阶梯可以隐约看见明惠独自留守的汽车车顶。她大概正感害怕吧,但愿她就待在那里没动,他想。同时他也领悟到,现在反而是自己恨不得向她求救。
走下阶梯,穿过大门,他加快脚步。就在他即将经过最前方的树篱旁之际,一个人抓住他的袖子。
51
村下一树一下车,就警觉地弓身向前,摆出避人耳目的姿势悄悄前进。
说到光线,只有他的车头灯。在那光芒中,一树化为剪影前行。
榊、义夫和悦子把小操和由佳里留在车上,放轻脚步跟在一树后面。穿过几棵树,来到比较空旷的地方后,那里已经停了两辆车。
一辆是看似遭人弃置的车,驾驶座的门大大地敞着,是白色奔驰。前面还有一辆白色车身的国产车,车头撞进墙根——
后座坐着人,看得见头在动。
一树似乎也发现了,他缓缓移动接近白车。这时,义夫以快得惊人的动作追上一树,一下子就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把他拖到树篱后面。
悦子倒抽了一口气,接着也拔腿跑过去。白车上的人似乎没发现他们。
“一树!”榊压低了声音喊。被义夫勒住喉头的一树睁大双眼,手脚拼命挣扎。
“不准大声。”义夫像哄小孩般说,“要不然,我就只好对你动粗了。”
“姐夫——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树直视着榊,榊也一样。
“那你又怎会在这里?”
“我想来看看情况,看进行得是否顺利……”
“你应该待在东京。”
“可是,还牵涉那个女孩……”
悦子追问:“哪个女孩?”
一树再次瞪大眼睛。
“姐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些人是谁?你……”到这一刻,他那颗除了泡妞之外反应似乎很迟钝的脑袋,总算有点灵光起来。
“姐夫……你背叛了我们?”
榊没有回答,但这就等于是回答了。一树激烈抵抗,企图推开义夫。义夫虽然动也不动,脖子上却青筋浮现。
“放手!放开我!不关我的事!”
“什么叫不关你的事?难道给贝原操注射帕基辛顿的事你也忘了吗?”
被义夫这么一说,一树霎时有点退缩。
“那是那个丫头自己想要的!又不是我的错!”
悦子一直俯视着一树丢人现眼地挣扎,他那不负责任的言行令她霎时血液沸腾。臭小子,你这花花公子,脑袋空空的空心大少,居然劝小操尝试危险药品,把她拖下水。
一树挺起胸膛,似乎准备放声大喊。义夫抡起手臂,榊也准备扑上去。可是悦子比他们两人动作更快,抬腿就往一树下体踢去,一脚就让他瘫在地上。
榊睁大眼睛转头看悦子,义夫也目瞪口呆。
“别这样看我。”悦子小声说,“是爸爸以前教我,说这招最有效果,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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