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以判断知多所计划的杀人时间应该是十一点半左右,这样一来,真凶的犯案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分,而知多预定的犯案时间是十一点半前后,等于这两个人不只都想要社长的命,连下手时间都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而如果否定巧合,就等于知多利用楢山当替身这个说法也无法成立了。”
关佩服万分,对须藤刮目相看。虽然他长着一副不太聪明的脸,像个住在暗巷的老伯,但长年的刑警生活培养出的深厚分析能力,真是令人五体投地。自己活到跟部长刑警一样的年纪时,也能够做出如此精辟的推理吗?想到这一点,关感到些许不安。
“不过你们还真厉害,他的尸体都被丢弃在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了,你们还能发现。”
被须藤搭话后,长冈署的刑警才终于回过了神似地转头看向须藤。他的脸在树叶反射的光影笼罩下,颜色看起来黑得古怪。
“抱歉,我刚才在听蝉的叫声,这么早就有蝉在叫是很稀奇的事。”
对方有点不好意思地辩解道。不过,须藤与关之间进行的讨论是那么无趣,在一旁听的人会想神游物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是一个农夫刚好经过这里时发现的,他打电话去110报案,警官从附近的派出所急忙跑过来,判断这是起命案,于是我们就赶过来了。”
“犯案时间推测为两点十五分到两点半之间,这个推测可以信赖吗?”
“是的,我们到达时才快要三点,当时连血迹都还没干。”
他丢掉只剩烟屁股的香烟,用脚跟小心地踩熄后,又伸出手摘下草叶,然后把它叼进口中。
“西之幡社长的入土仪式正好就是今天,跟这件事或许有点关系。”
两名刑警看着他,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关嘴巴微张,露出了自己的黄板牙。
“这么说,公司的人也都跑来这里了吗?”
“是的,很多人从东京来这里参加丧礼。位在藏王町的长冈本地工厂也有派干部前去参加。仪式看起来办得非常豪华隆重,连进行罢工而一战成名的东京公会正副委员长也有出席。”
东京的刑警们看了看对方的脸,他们现在似乎明白凶手为什么要特地把知多叫来长冈了。总之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一定混在现在正来到长冈的那群人之中。
“恋之洼与鸣海应该可以从嫌犯中除名了吧。”过了一会儿,须藤说道。
“他们在社长被杀的时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关自信满满地说道,因为这是他自己出差查出来的,所以他十分确定。
“的确。而且他们两人也没有必要安排楢山源吉当社长替身。”
部长刑警一说,关才发现自己从没注意到这件事。回头一想,的确就像他说的,不管社长是在十一点四十分以前被杀还是以后杀,对正副委员长他们当时坐在北陆本线列车上的不在场证明都不会有任何影响。恋之洼、鸣海、知多,之前所有被视为嫌犯的人,现在一个一个都变成清白的了。
无边的沉默持续蔓延,他们都痛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搜查方向犯了根本的错误。
两人的头上突然响起了一阵蝉叫。蝉声,不管在东京还是在长冈,都是毫无分别、一模一样的叫法。
四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本来想用看电影当借口,却被骂说今天是社长入土的日子,你也庄重一点。所以我改口说想要出去散步,结果我妈说她要跟我一起去。可是来到这里就没问题了,绝对不会被她发现的。”
须磨敦子耸耸肩,恶作剧般地笑着。那是有如女学生般很适合水手服的笑容。在这间店就不会被人看见的安心感,以及与好久不见的恋人相会的喜悦,让敦子的语调忍不住欣喜若狂了起来。鸣海听说车站前铃兰道上的牛排馆“广濑”有双人用的包厢后,就决定约在这里碰面了。他们当然没办法只跟店里借包厢,鸣海没吃晚餐,饿着肚子来到这里。
“要是被怀疑就不好了。所以吃晚餐时我也跟着吃,不过只吃了一点,现在肚子快饿坏了……”须磨敦子说道。
用餐时,他们尽量避开会让自己食不下咽的话题,像是入土仪式以及在黑条发现知多尸体的事,他们都刻意不谈,只说些在街上看到什么、或是从列车车窗欣赏到什么风景之类的话题。
“今晚谁要请客啊?”
“我来请,因为是我邀你来的嘛。”
“这样吗,那我得好好称赞这里的料理了,这个马铃薯真是松软,好好吃喔。”
“你不用这么勉强赞美啊,这点东西我也会做,嫁给你之后我每晚都做给你吃。”
“哇,别这样,这只是客气话啦。”
小两口儿拌着嘴,和乐融融地笑着。
用完餐后,冰淇淋送了上来。鸣海吩咐服务生暂时不要靠近之后,探出身体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昨天晚上我发现一件事,我在想,或许就是那个人也不一定。”
“你说的是?”
“杀死社长的凶手。”
“什么?”鸣海吃惊地扬起眉毛,表情变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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