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吧。但是田所,会讲脱衣舞娘这种话还真不像你。脱衣舞娘这个词虽然有‘跳脱衣舞的女子’之意,但是有些低俗。还是应该称她为脱衣舞者比较好喔。”
“是喔。”田所没反驳他。
看了今井嘉六的信后,田所带星影到贝沼家去。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片晴朗,路上的雪都融化变得湿滑,院子里的三组脚印也勉强留下来。
“喔喔,这就是雪男的脚印吗?”星影仔细地四处看看,再走到丢弃短剑的灌木丛后去看,才终于来到玄关前。屋顶的雪融化了,前面的屋檐一直有水珠滴滴答答落下。
他打开玄关门走进去。房子里一片死寂,每个房间门都关得好好的,彷佛是在见到两位闯入者之后,才慌忙闭上聊天的嘴巴。
他们沿着走廊走到里面,站在左手边的门前。“这就是浴室吧?”被巡逻警官撞掉的镜板,清楚说明案件曾经发生。
田所一边打开门一边说:“这就是门闩。不是很好开,你来试看看。”
但是星影好像对此兴趣不大,他走进洗澡间。虽然热水已经全部放掉了,也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白色的浴槽看起来似乎有些偏红。
星影龙三在浴室内看了一回,走到装在墙上的镜子前。玻璃架上,放着橄榄油洗发精、收敛化妆水、洗面奶、合成树脂做成的蓝色和红色的梳子等化妆品,以及一个柠檬,和冰淇淋纸盒等物。
“案发当晚,这些东西几乎都掉到地上,说明曾经发生过争执。收敛化妆水的瓶子破了,里面的东西已经流光光。话说回来,这个柠檬是拿来吃的吗?”
“是柠檬润丝。”
“那个听起来像花街调调的是什么东西?”
“就是洗完头发之后,再用加了柠檬汁的水来冲头发。”
“是喔,还真奢侈。”
“如果你喜欢的话,也有啤酒润丝。就是用啤酒洗头发。”
“哈哈,太浪费了吧。”田所的笑声,在萧瑟的白色墙壁间引起回音。
“冰淇淋也可以用在保养上吗?”田所一脸认真地问。
“怎么可能,这是拿来吃的。”
“原来如此,她应该是打算在泡得热呼呼的时候,来上一口又甜又冰的甜点吧。真是让人钦羡的兴趣。”星影伸手去拿冰淇淋纸盒,并将盖子打开。“因为冰淇淋无法保存所以丢掉了。在我们刚到的时候,里面的冰淇淋还没有融化。”
“嗯,看来她是喜欢甜食的人。”
接着他们二人走进客厅,仔细调查榻榻米上的血迹和文具箱。室内阴郁的空气剧烈振荡,又有雪块从屋顶掉下来。不过星影头也不抬,专注在调查上。
“听说值钱物品都没有异常?”
“嗯,现金和存折都没事。”警部打开衣柜的抽屉给星影看。
星影龙三把手提包翻过来,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桌上。他伸手出去:“随便动女人的化妆品,如同马克斯·欧瑞(注24)大师说的一样,实在不是件值得夸奖的事……”
注24:马克斯·欧瑞(Max O’Rell,1283~1350),法国作家、记者,着有《妇人论》。
他拿起一个香水瓶。“喔喔,真了不得。这是香奈儿的Cuir de Russie。用俄语是念作Rusukaya Ko-jia。这是瓶香味高雅又轻快的香水,应该不太适合莉露小姐才对……这个很贵,日本还没有上市。”
他一个一个检查桌上的化妆品,接着拿起诊察券和招待券。“唔,她在十一月三日到仁天堂去了。她是个脱衣舞者,看样子应该是去看妇产科吧,不想生孩子的话还是别生的好。好像有代议士把英文的‘Rush hour’翻译成拥挤的电车,毕竟日本一年到头电车都很拥挤,有规定乘车限制的必要。喔,有东邦剧场的招待券。十月二十日,那天不是有意大利电影的试映会吗?国营电车月票,这上面写,贝沼百合子(二十六岁)……本名挺好听的不是嘛。说到电影女星和歌舞剧女演员的本名,因为艺名都取得太装模作样了,所以常常都让人觉得她们的本名很蠢……使用期限到十二月十一日,明天就不能用了。月票没有用完,对于我们这种中产阶级来说,就像钱掉进水沟一样,心情会很差。我不是要比较,不过在生日当天死去的约瑟夫·海登(注25),他一生都开开心心的没有浪费。”
一边说着独特的莫名论点,星影的视线转向紫坛木做的酒架,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她也喝酒吗?原来她又爱吃甜点又好酒啊。”
注25:约瑟夫·海登(Franz Joseph Haydy,1732~1809,被誉为交响乐之父和弦乐四重奏之父。
“餐厅里还有一大堆呢。”
将近二十瓶国产酒和舶来洋酒并排一列。看起来只要是酒都好的样子,从波旁酒和苦艾酒这种通俗酒到琴酒和白兰地都有。
“有很多脱衣舞者都是酒鬼。如果不用酒精痲痹神经,大概就做不出那种猥亵的行为吧……”他接着看桌上的书,除了《爵士舞》这本较时髦的书之外,还有前不久因癌症过世的薄命和歌诗人中城富美子的《花的原型》与《丧失乳房》两本和歌集,这两本和歌集吸引了星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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