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不必担心孔梓欣会从走廊上偷偷溜进张维康的房间。除非是在停电的时候,不然,灯光肯定会暴露她的影子。
夏嘉宝走出了旅馆。夜幕遮掩了大地,月亮正好从云层中冒出了半寸脸,旅馆周遭的树林静静地延伸向黑暗的深处。她站在空无一人的酒店门口,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像恶魔念念有词的咒语。
树林里好像有谁的窃窃私语,隐藏在那细碎的风声中。她竖起耳朵,朝树林某处径直走了过去。
树林里的两个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人提前察觉到了异常。当夏嘉宝走过去时,那里早已空无一人,静悄悄的树林中,无声的影子像是在四周轻飘飘地飞舞着。
可恶!她环视四周,在晦暗的夜色里寻找着,终于开口:“死神琉克,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快点出来见我!”
树林哗哗作响,像风摇曳出的嘲笑。
“可恶的家伙!快点出来见我!”
风突然停了,黑暗中她的声音被迅速吞噬掉。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要寻找的死神琉克此时就站在某棵大树上,冷冷地俯视着她。
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琉克得意地笑了。黑夜中,那种笑就像被涂抹上了一层炽烈的色泽。
夏嘉宝回到旅馆,刚好碰见店长和缠满白绷带的怪女人坐在地上。
店长右手抚着额头,在难受地呻吟。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向怪女人表达了关心:“你没事吧?”
怪女人什么也没有说,手脚敏捷地爬起来,匆匆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店长也站了起来,对夏嘉宝解释道:“那位住客刚刚从外面回来,我没看到,撞到了一起……哎,你和她是一起出去的吗?”
“不是。”夏嘉宝摇了摇头。
她再次看了看怪女人的背影,想到,莫非刚才和死神琉克见面的就是这个怪女人?
还剩六天。
总算平安地度过了一天,但张维康仍不敢掉以轻心,整天躲在房间里。夏早安可不管这些,一大早她便拉着米卡卡溜出去玩了。
白云山是个不错的观光景点,夏早安玩得忘形,不觉就走进了森林里,但随即林子里传出了她的尖叫。米卡卡闻声赶过去,发现夏早安坐在地上,面如死灰,颤巍巍地指着树林深处:“我看到了!孔梓欣刚刚就在那里!”
那个人,或许正在等待动手的机会。
第二天晚上,又有个住客声称看到了脸上有伤疤的女人在树林里露了一下脸。
第三天早上,停在旅馆外的商务车上出现了“我要报仇”的血字。
第三天晚上,孔梓欣又出现了,看见她的店长吓得连连大叫。当时她正试图偷偷摸进旅馆,与店长不期而遇,竟想用刀杀人灭口,但店长幸运地躲过了一劫,凶刀插在柱子上,离店长的喉咙只差几公分。在别人闻讯赶来之前,孔梓欣已经越窗逃跑了。根据店长对照片的指认,证实那个女人就是孔梓欣。而且,凶刀上的指纹也和孔梓欣的一致。
还剩四天,酒店里的紧张气氛随着限期的缩短,成倍地增加。
第四天,没有异常。
第五天,没有异常。
第六天,依旧没有异常。
一连三天的平静却稀释不了人们心中沉重的压迫感。弥漫在这里的危机气息聚集得越来越浓郁,即使在白天,这里也犹如入夜般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最后一天。
天气阴沉,六点刚过,夜晚便提前拉下了帷幕。酒店被层层叠叠的夜色包围,淡薄的灯光显得有几光年般遥远。
今晚的蚊虫特别多,它们“噗噗”地撞向纱窗门,试图闯进房间里。七个房间全都关着门,走廊上亮着灯,门外蚊虫的光影看起来有些虚幻。
复活的女人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的寿命了。在这几个小时里,她必须杀死她的仇人。
她来了。
她出现在这个安静的酒店里。要进入这里并不困难,在门口看守的伙计打起了瞌睡,她在他吃的饭菜里动了一点儿手脚——混入了少量的安眠药。她毫无顾忌地走到了那条走廊的入口。
走廊上的灯很亮,任何经过的物体都将在纱窗门上留下影子。但她不怕,因为她不是人,她没有影子。这就是死神琉克专门为她设计的舞台。
她大摇大摆地走在走廊里,经过每一个房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蚊虫在她身边飞舞,漫无目的地撞向上方的廊灯。
终于,她停在了最后一个房间前。
她用手抓住纱窗门,轻轻地拉开,“咯吱咯吱”的声音发出,不过幸好不大。
随着房门被拉开,一个身影渐渐出现在了眼前。他近在咫尺,她感觉到了内心的激动。沉积一年的仇恨,在她的胸腔里蠢蠢欲动,随着她走近的步伐极速地增长着,很快就要爆炸。
房间里的男人在无聊地看着电视。终于熬到最后一天了,死亡的威胁马上就要过去了。
张维康突然觉察到了空气的凝重,他猛然回头,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
“哎?是你?”他发现了她以及她手中的尖刀。他随即被强烈的恐惧震撼了,那双灰眼珠突然睁大,身体不自然地僵直起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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