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儿用什么身份作掩护呢?”
“你是一家美术馆的老板。名片就放在那个拉着拉锁的隔层里。”
加百列从钱夹的一个隔层里找到名片,他抽出一张,上面写着:兰多美术馆
特拉维夫市,沙因克因大街
“真有这地方?”
“现在都有了。”
信封里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一块金表,黑色的表带是皮质的。加百列把表翻过来,看了看表盘后面的刻字:爱人汉娜赠予埃胡德。
加百列放下手表,说道:“真周到。”
“我总觉得这些都是小事。”
手表。机票、钱夹和护照,现在统统装进了加百列的口袋。当两人走出来的时候,那个围着褐色围巾的长头发女孩立刻赶到了沙姆龙旁边。加百列这才意识到,原来她是这位老人的贴身保镖。
“你现在要去哪儿?”
沙姆龙回答道:“回提比里亚去。如果你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就按照往常的渠道,邮到扫罗王大道。”
“那里有谁的眼线?”
“我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不会引起勒夫的注意,所以,你要做好障眼法。”
远处,教堂的钟声响了。沙姆龙在广场中心的井泉旁边停了下来,最后向周围望了一眼:“我们的第一个‘隔都’。上帝呀,我恨透了这个鬼地方。”
加百列说:“十六世纪的时候,你没能在威尼斯,真是太不幸了。如果你在的话,十人会议肯定不敢作出把犹太人圈在这里的决定。”
沙姆龙像犯了错一样,说道:“我当时就在这儿,那时我一直都在这儿。而且,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
[1]“红色旅”:意大利的极左翼恐怖组织。
[2]隔都(ghetto):意大利语中原意为垃圾堆,后被用来称呼该地城的犹太人隔离区。
[3]纳赛尔(Nasser):阿拉伯埃及共和国的第二任总统。
4
慕尼黑
两天后,慕尼黑刑事警局的阿克塞尔·韦斯警探已经在埃德波特大街六十八号公寓楼外等候了,他穿着便装,外面套着一件褐色的雨衣。他小心翼翼、试探性地握了握加百列的手。韦斯个子高高的,窄脸,长鼻子,肤色黝黑,一头乌黑的短发,有点像多伯曼短尾狗。他松开了加百列的手,兄弟般友好地拍了拍加百列的肩。
“虽然在这种场合下对你说这些有些不妥当,不过我还是得说,很高兴见到你,兰多先生。去公寓之前,我先带你去个舒服的地方聊―会儿。”
他们沿着湿漉漉的街面走了下去。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施瓦宾大街上零星地出现了几处灯光。加百列从来都不喜欢夜晚的德国城市。那名警探在一家咖啡屋前停住了脚步,透过雾气朦胧的窗户往里望了望。店里铺着木质地板,摆着圆桌,一些学生和学者在那里埋头读书。警探说道:“就这儿吧。”他打开门,带加百列找了一处安静且比较靠后的位置坐下。
“领事馆的人告诉我说你开了一家美术馆。”
“对,是这样。”
“在特拉维夫?”
“你知道特拉维夫?”
警探摇了摇头,说:“现在你心里肯定难受极了,又有战争,如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暂且就先这样吧,不过一切会好起来的。”
服务员走了过来。韦斯警探点了两杯咖啡。
“兰多先生,你要吃点什么吗?”
加百列摇了摇头。服务员离开的时候,韦斯问:“你身上带着名片吗?”
警探拐弯抹角地问他问题,加百列知道,他这是在刺探自己身份的虚实。加百列的工作性质使他习惯了透过事物的表面去探求背后的东西。每当欣赏一幅画的时候,他看的不仅是画的表面,还能看出未上色前的底画以及基础颜色的层次。他发现自己在为沙姆龙工作时,同样也是这样观察别人的。他本能地感觉到阿克塞尔·韦斯不只是慕尼黑刑事警局的一名警探。确实,加百列能够感觉到,自己从钱包里掏出名片的时候,韦斯的眼睛一直紧盯着他。警探拿过加百列的名片,对着灯光看了看,好像是在检查有没有伪造的痕迹。
“我能留下这张名片吗?”
“当然能。”加百列敞开钱包,“你还需要其他什么身份证件吗?”
这下,警探自己好像也觉得过分了,于是夸张地做了个德国式的拒绝动作:“哈哈,不了,当然不用。我只是对艺术比较感兴趣,没别的。”
加百列真想较个真,看看他到底对艺术懂得多少,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和你那边的人打过招呼了?”
加百列郑重地点了点头。在那天下午之前,加百列就去了以色列领事馆一趟,正式地作了次报告。领事馆的官员给了他一份材料,里面有警局调查报告的复印件,还有从慕尼黑报纸上剪下来的一些相关新闻。这份材料现在就放在埃胡德·兰多那个昂贵的皮质手提箱里。
加百列说:“领事馆的长官人很好。可是,警探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关于杀害本杰明凶手的事,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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