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恩教授是我的兄弟。”
“是吗?”
“十天前,他被暗杀了。”
“向您表示遗憾,兰多先生。不过,我好像应该把斯特恩教授的情况告诉给警察,而不是他的兄弟。”
加百列刚想说他正在自己作调查,只见这个人突然皱了皱眉,说道:“恐怕我不能告诉你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除非让我知道斯特恩教授的死和布冷佐奈没有任何关系。毕竟,您兄弟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女修道院的。”
“女修道院?”
那人绕过柜台走了出来:“跟我来。”
他带着加百列穿过大厅,又走过了几道法国式门廊。他们绕过平台,在扶手处停下了,下面是一片湖水。不远处,在湖边上有一片裸露在地表的岩层,岩层上面建着一座锯齿状的城堡。
“那就是圣心女修道院。十九世纪的时候,那里曾经是一处疗养院。后来,一战前夕,修女们接管了那里,从那以后那里就变成了女修道院。”
“你知道我兄弟在那儿干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你为什么不去那里问问维琴察院长呢?她是女修道院的院长,一个很可爱的女人。我觉得她肯定很愿意帮助你。”
“你有她的电话吗?”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她的电话。修女们总是很在乎她们的隐私。”
高大的铁门两边长着两棵柏树,像站岗的哨兵一样。加百列上前去摁门铃,一阵冷风从湖上吹来,卷进院子里,橄榄树的树枝跟着摇曳了几下。一会儿工夫,一个穿着工作服的老人走了出来。加百列告诉老人,他想和维琴察院长简单聊几句,老人点了点头,回去了。不一会儿,老人又出来,把大门的锁打开,示意加百列跟他走。
那名修女正在门厅里等他。椭圆形的脸上刻着她清苦生活的印记。—副厚厚的眼镜凸显了她那坚定的目光。当加百列提到本杰明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脸上荡起了一抹真诚的笑容,然后抓住加百列的手,说:“我当然记得他,他很可爱,又聪明。我很喜欢和他一起度过的时光。”
接着,加百列把本杰明的死讯告诉了她。维琴察听后,用手画着十字,之后双手在颚下紧扣起来。眼泪在她那双大眼睛里打转。她抓着加百列的前臂,说:“跟我来,我要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你。”
布冷佐奈的修女们可能本身过着清苦的生活,但修道院的财力看来在整个意大利都是数得上号的。加百列先到了一间宽阔的长廊,里面分为几个座区,每个座区都有相应的家具。透过大窗户,加百列能够看到一片平台,还有一排栏杆扶手,一弯明月正从湖上升起。
他们在窗前的一对旧式扶手椅上坐下了。维琴察院长拿起小铃铛摇了摇,一个年轻的修女走了过来,院长向她要了两杯咖啡。修女迈着轻快的脚步迅速走开了,步伐快得让加百列纳闷,她的修女服里是不是装有滑轮之类的装置。
加百列向院长说明了本杰明被杀的情况。他小心翼翼地措辞,唯恐吓到面前这位有宗教信仰的女人。即便这样,每说到一些新信息,维琴察院长还是会重重地叹气,慢慢地画着十字。等到加百列把事情讲完,她的情绪已极为压抑。不过,那位年轻修女端来的小杯甜咖啡似乎让她那紧张的神经稳定了一些。
加百列问道:“你知道本杰明是个作家?”
“当然了,所以他才会来布冷佐奈。”
“他正在写一本书?”
“是的。”
那个看院子的老人走了进来,胳膊底下夹着橄榄树树枝,到火炉前把树枝放下,静悄悄地退了出去。维琴察停了一下,说道:“里休,谢谢你。”
修女继续和加百列说道:“如果你是他兄弟的话,怎么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书呢?”
“出于某种原因,本杰明总是对书的内容很保密。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家人,他一直都是这样。”加百列突然想起在慕尼黑和伯格教授的一番对话,“就连本杰明所在的路德维格大学学院的院长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之后,维琴察院长似乎相信了他的解释,然后说:“你兄弟写的书是关于战时犹太人在教会机构避难的事情。”
加百列想了想她说的话。一本关于犹太人在修道院避难的书?他暂且把这种说法当成是真的,不过本杰明似乎不会选这样的主题,况且这个题材也没必要如此保密。加百列决定继续往下听听。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维琴察院长看了看加百列杯子里的咖啡,然后说:“先把咖啡喝完。之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你的兄弟会来布冷佐奈。”
他们打着手电筒,沿着陡峭的石头楼梯往下走,修女把暖暖的手轻放在加百列的前臂上。到了下面,一股潮湿的空气迎面向他扑来,加百列甚至能看见自己呼出的气体。他们面前是一道狭窄的走廊,两边排着一些拱形的门洞入口。这里有种地下坟茔的感觉。借着手电的光亮,加百列好像突然看到了孤魂的身影,还听到互相耳语的声音。
维琴察院长带他顺着走廊往前走,每到一个门洞前都要用手电筒照照里面破旧的房间。整项石砌工程到处都充满了潮气,甚至可以闻到湖水的味道。加百列觉得自己仿佛能感受到湖水正从头顶上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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