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发电厂里跑出来后,古川一路往水坝的方向奔去。仙道一边尾随一边回头,看到刚才来时的停车处,旁边又多停了几辆轿车。
山岸是依据别的情报找到这儿来的?还是尾随自己来的?或许昨晚在电话里,自己说明天有事的语气太奇怪了,引起山岸的怀疑,所以才决定跟踪自己。还是自己的车被人装了GPS却不自知?更或许,古川的车早已遭警方锁定。
古川冲上水坝封锁线上的铁丝网,翻身跳下。那是一条直通水坝的通道,通道往前走到尽头时,有一条陡峭的斜坡,紧连着水坝上方。
忽然,仙道听到背后传来数人的脚步声。原来山岸也派人追了过来。由于前方尽头就是水坝,无法抄路包围,只能跟在后头。
仙道设法翻过铁丝网,站在连接水坝的通道上,这时古川已到达通路与斜坡的临界点,开始奋力往上爬。
「等等!」仙道大声喊叫:「不要想不开呐!古川!冷静!」
好不容易跟着登上斜坡的最高处,仙道感觉心脏像要炸裂开似的。只能停下脚步,两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调整紊乱急促的呼吸。古川站在通道的中央,转过身面对仙道,暗示他已不再往前跑了。
一边喘着气,仙道一边慢慢往通道中央靠近。只见古川一动也不动,手里抓着一条绳索。
仙道来到距离古川大约十步远的地方。古川直视着仙道,眼神似乎透露出他下一步将会展开什么行动,而那也是最令仙道担心的。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其他人靠近的声音,回头一看,山岸率领的一组人已爬上陡峭坡道的最顶端,来到水坝的上方。
「不要过来!我来说服他。」仙道回头对山岸说。
山岸停下脚步,点头表示同意。站在他身后的三名员警,也不再前进。
仙道再次转过身看着古川。这时的他,脸上已完全不见任何感情,没有憎恶,没有愤怒,应该是一种绝望吧。
「不要想不开,古川!有什么话,我们在庭上一次讲个痛快,可不要想不开呐!」
古川摇摇头,说「告诉你吧,仙道!你要听有关我母亲把妹妹丢下水坝的真实情况吗?」
「你母亲把你妹妹丢下水坝的真实情况?」
「本来,我一直想不起来在这里发生的事,在那次判决之前,在法庭上我一直都想不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很重大的事吧?我们到法庭上说,把它全部说出来!」
「不!我现在就告诉你。一直以来,我总以为当年是自己死命地挡着母亲,母亲才没将妹妹丢下去。结果我错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当年,母亲把妹妹投下水坝之后,我用身体顶着母亲,因为我太愤怒了!母亲怎么可以这么做!我用身体顶她,想把她也推下水坝。我想杀了她!本来,我的生命在杀了母亲之后,就应该被判死刑结束!你不用来旁听,不管判决结果如何,我这一条命早已结束了!你知道吗?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些,所以才找你来这里。」
「我了解了。我听,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全部都听。你先冷静下来。」
「如果我在十二岁时杀了母亲,被判死刑该有多好啊!警察们一定这么想吧!」
「不!」仙道摇着头,「我不这么想。古川!我不这么想!别做傻事!」
古川擎起握抓在手上的绳索,在绳子的一端绕一圈,然后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仙道急忙往绳索的另一端看去,被系在水泥墙上的一个铁环。
仙道即刻往古川靠近,约莫三步左右。「等等!你等等!」
不等仙道说完,古川的右手攀着分隔通道和水坝的女儿墙,纵身一跃。
说时迟,那时快,仙道马上伸手去抓,结果,那瞬间他只碰到古川的脚,无法及时制止他。古川的身影不见了,只听到从下头水坝处传来绳索被拉直,低低地弹了一声。
仙道将身体探出墙外,往下一看,水坝陡直的壁面上,有一具身体挂在那儿摇晃着,不断与壁面磨擦。
恍然问,仙道感觉身体被人从后面抱住而不自觉地抽动挣扎。
「冷静下来!不要激动!冷静下来!」是山岸。他用两手紧紧地抓住仙道的肩膀。说完话,山岸自己也软瘫了下来。
穿着便服的搜查员目睹整个过程,立即以无线电回报。
仙道只听到「通缉嫌犯」、「水坝」、「自杀」等零碎词语。他轻摇着头、眨着眼。
经历过今天,看来,要重回工作岗位的日子又更远了。他想。
兄妹情深
这里的鱼腥味不如想像中那么重,要是不知道这是渔港的话,凭着闻到的海水味,恐怕会以为自己只是来到海边而已。
不久前,这里才发生一件年轻渔夫杀死年迈渔夫的刑案,所以想像中这里应该是个落后、脏乱,住民素质粗鄙的地方,没想到此时在眼前所呈现的,不论是市镇街道,或是渔港里的情景,看起来都是那般详和、平静,一点也不像才发生打杀事件的地方。还是,这只是表相所产生的错觉?
仙道孝司站在码头靠尾端的地方远眺整座渔港。这里属于第二类渔港。宽阔的停车场对面有一栋两层楼的建筑,是渔会,除此之外还有大型的冷冻库,以及制冰仓库。眼前有二十几艘小型渔船正在靠岸,大伙勤奋地将捕捞的渔获快速搬上岸,一辆吊车在左手边防波堤的最末端作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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