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目前警方侦办的情形吗?」
「不知道。我知道的就只有报上写的那些。上面都说他不承认自己杀人,也否认有杀害对方的意图。」
「他不是以现行犯被逮捕吗?」
「是啊,听说当时店里有几个人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
「致命伤是尖锐物品所致吗?」
「嗯。好像是小刀,或菜刀。」
「即使有凶器,他也不承认有杀人的意图,是吗?」
「说到我那小舅子……」山野满是心疼的口气:「他是个很率真的人,不会占人便宜。就算再怎么生气,顶多也只会用拳头打人。更何况当时对方赤手空拳的,怎么可能拿刀子对付他呢?说他杀人,我怎么也不相信。」
「我相信你说的。」
「再说,他是我们小镇上最被大家看好、人气最旺的年轻人。就拿元町神社的祭典来说,从今年开始要交给年轻一代的主事主持。你知道这象征着什么意义吗?」
「表示他很受欢迎?」
「不止!表示这个年轻人将来可望成为镇上的青年会会长、渔会青年部部长以上的干部。因为能当上祭典的主事,显示他在此已有公认的地位和声望。」
「不过。人气归人气。再怎么被人看好的人,也不表示他就不会犯错,更何况现在有证人。依目前的情势看来,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但劝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山野用左手指了指后座,「我搜集一些我们地方报纸刊登这件案子的相关报导。我看我们把车停在那里的停车场吧!」
山野将车从主要街道右转,进入一处沿海的停车场,旁边有一个小公园,可以眺望海港和闹区的景象。
仙道把手伸往后座,拿起放在后座上的一只牛皮纸袋。
事件是发生在五天前,小镇一家餐厅的停车场内,渔会干部同时也是渔夫的竹内胜治因故遭年轻渔夫石丸幸一殴打。冲突中,竹内亦反击,双方形成扭打的场面。据当时在场的人描述,当时他们曾制止石丸,但石丸打红了眼,完全听不进众人劝告。就这样双方互殴不久,石丸突然手拿刀子剌向竹内,竹内几位好友见状,合力将石丸压住并夺下他手中的凶器,石丸这才住手。几分钟后,警察到达现场,逐以伤害现行犯的罪名将石丸逮捕。
竹内虽被救护车紧急送往网走市立医院急救,当晚却因失血过多宣告不治,石丸的罪行也因此从伤害罪变成杀人罪。虽然警方在案发四十八小时后,已将此事件函送地检署侦办,但实际上,到目前为止石川仍留滞捻让署的拘留所内,由警方持续调查讯问中。
这篇报导的旁边,另刊登一篇文章详加说明有关此事件发生的背景原因。据了解,被害人竹内胜治与加害人石丸幸一至去年为止,原是同属一个十人组织的「共同体」,共同拥有一艘小型渔船从事鲑鱼的定置网捕捞作业。该「共同体」的代表是竹内,也就是一般人俗称的「老大」。
但从今年起,石丸脱离竹内的「共同体」,加入另一个「共同体」。不久后,原本同属竹内「共同体」中男一名年轻渔夫,也随石丸离去。这件事让竹内相当不满,并曾多次在暗中阻挠年轻渔夫的跟进,因而和石丸有嫌隙。
石丸遭到逮捕后,石丸的辩护律师在与石丸见面谈话后曾召开记者会,转述石丸否认杀人意图的自白,并表示自己当时手中未握有任何凶器,为何末了会有凶器在手上,他本人也不明白。
仙道看完报导,抬起头来。
眼前是一片广大的鄂霍次克海,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海面上闪耀着罕见的青色波光。
仙道问坐在驾驶座上的山野:「报上说的『共同体』,指的是什么?」
「『共同体』,有人又叫它『统』,也有人称做『组』,就是捕鱼的一种组织。一个『共同体』的老大下面,通常有好几个渔夫。就现在来说,每个『共同体』里面的个体,不管老大或是一般渔夫,大家都是出资人,人人地位平等。但从前可不一样,从前『共同体』的老大地位较崇高,捕捞到的渔货自然得多分给老大一点。使得很多老大拿惯了比别人多的渔货,现在被要求和其他组员均分渔货,心里常常不是滋味,彼此间的纠纷也就多了起来。」
「要从一个『共同体』转到另一个『共同体』,是件容易的事吗?」
「其实这种情形并不常见。因为这样对前一个老大来说,面子很挂不住。以幸一这次为例,他要去的是另一个人数不多的小『统』。据我所知,那个小『统』截至去年为止只有五个人。不过也因为这样,里面的渔夫分配到的渔获量自然也较多,对方的老大当初就是以此说服幸一才挖角成功。」
「幸一要去的那个小『统』,里头的老大姓什么?」
「姓『町田』,六十来岁。人不错,满开明的。」
「所以竹内也不满町田罗?」
「大概吧!不过幸一去町田那里,未来的发展应该会比较好。以他来说,将来继承町田这一统的可能性非常大。再说,町田的船比较大,渔获量相对也比较多。」
「你刚才说,竹内曾经多次暗中阻挠年轻渔夫跟进,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行为?」
「挖角的事暗中进行得如火如荼,不管就哪一方来说,一旦输了,首先就得面临人员不足的问题,所以说什么都得想办法拉人。这方面町田可是拼了老命,听说因为这样,竹内还下令相关的企业、公司行号不可以跟町田往来做生意。只不过,现在的人哪会这么听话呐!记得从前也有人想换『统』,结果旁边的人猛反对,弄到末了那个人无地自容不做渔夫,改行做别的生意了。要是换做现在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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