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文人的儒气,也显不出大叔般成熟老气,是自然的阳光之色。
“多么般配的一对儿。”宇文赟挤着眼睛,偷笑着。
“你还真是不害臊。”
杨丽华娇羞着,却紧紧地盯着他。
“那是,不过我说得可是真心话。”
“真的?”
“不骗你。”
四目对视了许久……
他的嘴凑了上来,她静静得闭上双眸,没有迎上去也不闪躲,黑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紧张得不敢呼吸。
她微红的唇泛出惑人的光泽。
他咽了一口水,嘴唇向前贴了上去。
已经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气韵和颤抖的心跳……
微风渐渐止住了,溪流变得缓慢了许多。槐树的枝干悄无声息地向外延伸,不断吞并着茫茫旷野。
槐花散发着芳香,一朵接着一朵以两人为中心聚拢过来,仅留下一个极小的空间,仿佛是在隔断外界的未名似的……
醇厚的花香甜味弥漫在周遭,沁人心脾。
两人感到莫名的轻松,心里抹去一切看透看不透的意乱情迷和灯红酒绿,俨然脱身于红尘之外,只待两唇轻触的一瞬间,一切精神共鸣都将吐露于彼此,吐纳出自然的气息……
或许也会受到槐树的祝福。
两唇即将触碰。
“哈哈,丽华,你的脸。”宇文赟突然不知情趣得大笑了起来。
“啪”的一声无人听得到的次响,杨丽华感到头猛烈得一阵剧痛。
顷刻间,槐花骨朵瞬间收束回枝干,原本在不断吞噬的巨槐枝干开始慢慢回缩。
溪流恢复潺潺的样子,风起了。
“怎么啦?”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脸狐疑。
宇文赟强忍住笑:“你的脸红得像个大柿子。”
“有吗?”
杨丽华将信将疑地摸摸头,也笑了起来。
“好傻,不过我喜欢。”
宇文赟匪气地笑笑。
杨丽华轻拳慢慢挥打过来,宇文赟应声倒地:“哎呀,谋杀亲夫,来人救命啊,救命。”
路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四周空旷的如同混沌似的。
“起来,你太矫饰了。”
杨丽华害羞地背对着他,抬头看着满眼黄澄柔软的槐花,一个个花骨朵似乎都很幸福快乐着。
巨槐还在萎缩,从原本约莫十丈已经减到一半的样子。主干渐渐向下倾斜,部分根须露出了地面,翻起不少浮土。枝桠开始向下耷拉,少了很多生气。槐花也颓败起来。
“赟哥,快过来看,蝴蝶。”
杨丽华惊喜道。
宇文赟转过头。
一只蓝身红边黄须的彩蝶,张着数寸的翅膀,一动不动地栖息在一朵槐花上。花瓣边缘已发黄干枯,残破得带着毛边,衬叶也揪成一团,死气沉沉地垂落在枝头。
“这朵花要死了,”宇文赟说着,又抬眼看了看整株槐树憔悴的样子,“不,是所有的花都要死了。”
“是呀,春天就要过去了,再美的花也抵不过时光的摧残。”
杨丽华不无伤感地盯着干瘪松散的花瓣。
宇文赟捕捉着她的眼神,嘴角上扬:“不过,你是我心中永远不凋谢的花。”
“……哪种花?”
“丽花。”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那是一种呀,只会种在我心里的花咯。”
杨丽华躲闪着他的眼芒,脸上的红还没有褪去,此时又泛上一层。
她没有说话。
风渐渐大了,吹起她的秀发,打在脸庞有些凉意。
一股风浪掠过,“吱”的一声,斑斓的蝴蝶连缀着干枯的残蕊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噗”地投进了溪水里,随着波流浮动着向下游飘去。
抓在花上的蝴蝶竟没有振翅逃离,一动不动地匍匐着,任凭水流打湿自己的绚烂外衣,没有一丝挣扎地随着散开的片片花瓣慢慢下沉,沉入溪底最宁静的地方……
“这蝴蝶是怎么了,为什么到死还不离开?”
宇文赟难以想象得惊愕。
杨丽华变得平静得有些不符合她十三岁的年纪,悠悠地说着:“我现在才想起来。《天竺图志》中曾有这样的记载:相传在天竺寺庙的花树旁有时会出现一种蓝翅黄须的蝴蝶,专以花粉花蜜为食,但一生只吸食一株鲜花。每当花亡之日,便是彩蝶殉情之时……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是说这蝴蝶和花朵相爱了?它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这样的禁断之恋怎么会……”
宇文赟感慨着。
“好一对亡命鸳鸯。”
她只是轻叹。
朵朵槐花被风卷起,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落在地上,铺成慢慢花毯,不久便慢慢化成尘土消散在空气里……
落进溪水里,发出“噗噗噗”的清脆声,在水中泛起波纹,归了沉寂……
落在她的手上,捧在心上,望着远方的白茫茫:“蝶恋花落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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