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仪朝着宇文赟皱了皱柳叶细眉,又闪动着涂红的睫毛看着杨丽华:“只是怕姐姐不乐意和我们这群年轻人一道嬉乐罢了……哎”
她故作愁疑。
年轻人!?你……
是,七年了,时间会抹杀一切美好的东西。
七年前,杨丽华也只有十三岁,信了他那句“你是我心中永远不凋谢的花”。
七年后,她已然苍老了很多,却仍记着这句话。
可是帝王家哪有永久的情爱深重……
杨丽华没继续想下去,伤感地转向屏风,静静地看着娥英。
娥英静静地睡着,不吵不闹。很反常。
“妹妹,杨姐姐可才是桃李年华,怎么就老了呢?你看看人家朱满月都三十老几了,还不是跟我们一道来了么,也还觉着年轻呢。”说话的女子满脸堆笑地朝着陈月仪指指点点,高高在上地冷瞥了一眼一旁的朱满月。
她名为元乐尚,同样十五六岁样子。
梳着一顶惊鹄髻。额前和鬓角垂下的头发都向后聚起,额头帖着花黄,露出整张白净的脸庞。在头顶处聚拢并留出两股发束向两边伸展,就像是振翅而飞的鸿鹄一样。一簪黄金凤钗拖缀着流苏插在发结的盘发处。
看得出是个挑事的雀鸟。
朱满月听了,禁不住留下了眼泪,偷偷拿出手帕擦拭着,自言自语:“帝王家的小事也能成为大事,事不关己,也会中箭。要不是……要不是为了阐儿,我也不会受这样的气。哎,实在是折煞奴婢了。”
泛起皱纹的脸显得苍白无力,厚唇噘着,像是怨妇,却怎奈道破了天机。说话时分明有些激动,梳着的朝天髻像条小尾巴似得颤动着。
“你倒有理了?你当年不过是个老宫女,要不是天上临幸了你,你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吗?还不知在天上面前马首是瞻,就知道唠叨……宛如怨妇,成何体统?”元乐尚一脸凶光,盯着朱满月。
“莫不是朱姐姐您觉得贵为太子的生母,因而对天上的恩泽不甚满意?”陈月仪轻柔的话语里带着刺。
“我哪有?”朱满月很是委屈,抬起脸,脸颊残留着两道泪痕。
“那你怎么不把他带出来历练历练,贵为储君不经历些什么风雨,可是容易夭折的。”元乐尚又说。
朱满月呆住了一阵,不说话擦着泪花,心却如刀搅。
宇文赟见朱满月眼睛红着,很是厌烦:“哭,你就知道哭,说你两句就哭。宇文阐要是和你一个样子,这天下还怎么得了。你们一个个真是扫兴。罢了,回宫。”
他怒火中烧得扫了众人一眼。
“天上,难得我们一家人都可以在一起,作罢了实在可惜”,甜甜的声音朝着四个女人,“姐姐们,天上把我们都封为皇后,并不是要所谓的名垂史册,我想只是出于对我们难以割舍的爱意。所以,切不要让天上失望了吧。”
说完,她不自禁得默默低下了头。
杨丽华觉着这个女孩子这么怕羞,是不是和当年自己相似呢?
“好一句难以割舍,真是说出了朕的心声。炽繁,你果然最了解朕。哈哈哈……”宇文赟收回僵硬的脸,眼里的红血丝淡去了几分,爽朗地笑出声来。
炽繁朝宇文赟挤了下眼睛,而后径直走到杨丽华跟前,挽起她的手:“杨姐姐,炽繁知道你是在为大家担心,自古鬼神之事难知。但有陈姐姐和元姐姐的父亲们带领的禁卫军保护,一定是不会有事的。”
炽繁甜美的声音如暖暖阳光融化了杨丽华心中的寒冰,甚至还有些醉人;如此和风细雨,体察入微的女孩子真是讨人喜欢。杨丽华心里默默想着。
她又说:“姐姐,你要是担心万一娥英公主醒了没人照料或是……可以派人送到令尊随国公府上便大可放心了呀。”
她虽然只有十三岁,却俨然知性女子般细腻。
圆润得宛若珍珠一般的大眼睛,透亮地仿佛不带一丝人世间的秽气;精巧的鼻子堪比凡间任何一个顶级的艺术品;薄唇小口,竟如一缝。
这是炽繁曾经的恋人对她的评价……
只是如今,她身上套着宽大的粉色绸衣,小腹已高高隆起。
“是我做姐姐的多心了,随天上和妹妹们一同前去就是了。”杨丽华同意了。
“啪啪啪”,宇文赟拍着手很是高兴:“这样就对了。朕的好丽华。这样大家都高兴。”
炽繁她们都高兴地笑了,只有朱满月倚在墙边看着她们,发着呆。
杨丽华感觉这话说得如此熟悉让人怀念,可心里好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相反却莫名地隐隐不安起来。
“只是妹妹你现在怀有身孕,按时日来算已经九月有余,实在是不适宜再出游走动了。”杨丽华担心道。
宇文赟也有些担心:“炽繁,不要紧吧?你怀的可是龙子啊,可闹不得。”
听了,杨丽华心里又是凉凉的。
陈月仪装得十分羡慕得说:“妹妹,你看天上多心疼你啊。你可要好好保重,为天上生一个健康的龙……子。今日便不去了,姐姐是过来人,哪会骗你的。虽说生得都是公主……”眼睛却不知盯着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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