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如何?”
“着实锋利。听个老宫人说是鬼魂五指利爪所致,也有说到是水鬼将纹秀拖到水中之类的猜测……奴婢所知就是如此,娘娘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了……你们退下吧。”
“是。”两个宫女如临大赦,逃也似得奔走了。
果然这件事出现了纰漏,杨丽华追悔莫及。这么重要的人证还没来得及询问就死了,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对了,还有一个人证。但愿没有去晚。
杨丽华匆匆奔向监栏院,倒是见到了高顺,活着的高顺。
侍奉宇文赟多年的老奴失去了主人,一个人坐在藤椅上,黯然地朝着临天宫的方向呆看着。
“娘娘,您怎么来这儿了?”见到杨丽华喘着气,他有些慌神。
“没什么……本宫就是来……看看你。”杨丽华看到高顺还活着,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却发现没什么要问的。当晚发生的一切,高顺又何尝知道呢?她觉得。
“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奴已经都知晓了。小述全都告诉老奴了,娘娘还是要多保重身体。”
“小述?”
高顺歉意地一笑:“大理寺的宇文述。是老奴进宫前一位故友的孩子。”
“哦。”原来宇文述和高顺是这样的关系。
“娘娘,天上的灵堂已布置妥当,临行前,还是……”
杨丽华明白他的意思,于理于情她都该在封棺前见夫君最后一面。只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本能地怔住了。
是呀,今日已是第三天了。虽然为了稳固社稷秘不发丧,但让逝者安息却来不得半点马虎。
大理寺已然结案,昭告天下之日就在眼前;只要宇文赟的五位皇叔相继回京受制,她将再见不得宇文赟。
哎,还是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只是……
她瞧着身上的一袭素衣,出入肃穆之地怕是不妥,不管如何得回去换下。这几天,她的心境出奇地杂乱,想法也变了又变。俗话说人走茶凉,可她的心怎么可能冷得下来。
虽说了那番狠话,可若此时不去,怕是以后只能在梦中邂逅了,倒时候该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事情啊。何况自己这几天思前想后为了的是谁,难道不是想让他泉下有知的话也死得明明白白。
穿过冷清的烨芳宫回到蝶槐宫,娥英正在宫人侍奉下喝着她最爱的桂花羹,小嘴却嘟哝着。
她见到杨丽华一下子扑了过去,小手紧紧抱住她:“母后,母后……你去哪里了,娥英好怕,怕母后又要抛下娥英了。”
又?
杨丽华心里听得酸酸的。
最近宫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人命之事,娥英年纪虽小也肯定有所耳闻,或多或少对她有着伤痛。这一点杨丽华心里是清楚,这就是为何现如今心中仍有谜团难解,还是答应出宫的原因。
看着娥英小小的身子在自己的怀中颤抖着,杨丽华眉心一皱,愧疚地抚着她的额头:“是母后,让娥英担心了……”
“呜呜呜……”
“我们过会儿跟着外祖父回家,让舅舅们陪娥英一起玩好吗?”
娥英揉着眼睛,不自信地抬起头,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母后哪次骗我们娥英了?”
“那好。娥英不哭了。”
“嗯,乖。我们先吃完早饭,而后便去父皇灵堂前祭拜好吗?”
“父皇?”娥英的步子明显向后退了一步。
“嗯。”
“……娥英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不是的。我们只是暂时见不到他了,父皇呀去了天上变成了一颗星星,娥英要是想他的时候呀就……”
“不要,娥英不想他。他都不来陪娥英玩,每次就知道冲母后发火,娥英不喜欢父皇。”
“乖啊,不说了。母后来喂娥英喝她最喜欢的桂花羹。”杨丽华心却猛地一落。
确实,娥英这么想也是在理,只是她不知道其中缘由罢了。但若是以后不告诉她真相,说不准陈月仪临死前关于娥英也会走上她这条路的预言就会一语成谶。杨丽华心中不免隐忧起来。
……
换了一件玄衣,杨丽华牵着娥英的手,出了宫门。
“娘娘,车辇已经准备好了。”珍儿说。
“撤了吧,本宫想走过去。”
吊唁亡夫还被人簇拥着还有多少诚意?
“娥英,和母后走上去好吗,慢慢地?”
“母后,可是好高……好吧。”
“嗯,走啦。”
小手拉着大手,她们缓慢地一步步迈上万级阶。后面紧紧跟着珍儿。背后光秃秃的槐树,一如他们当年许下的承诺已然枯败。可是这树是七年前建蝶槐宫时所值,昔人已逝,然记忆易逝?
娥英一蹦一跳地蹬着小脚,上着阶梯,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着,对她而言一位不疼爱自己的父皇死了算是什么呢,何况她还不怎么懂什么是死?
杨丽华的眉眼却是驻留在周围的草木之上,一片片砖瓦都是时光凝聚的回眸,在那里可以看到一切的过去,怎抵得过如今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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