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言重了,只是……”
“只是?”
“令弟们虽然知错,但方才道歉时低头不看向娘娘,又对下官露出惊惧之色,并非是真心实意。”
“大人这么一说,也是不无道理。”杨丽华没想到他会这么懂察言观色。
“对于他们的日常约束才是重中之重。”
“以前还好,可是如今父亲主政朝事,平日里也不得空,怕是没时间。”
“确实。不过,方才下官倒是能震慑住他们,愿意一试。”
“?可是大理寺刑狱案件便已忙碌,大人怕是也剩不得多少空闲。”
宇文述一时眉头紧锁,说得头头是道:“虽是如此,可是想到丞相为了大周社稷忧心忡忡,无暇顾及家中子弟,下官心中便觉得不忍心,只是愿为丞相分忧罢了。”
杨丽华心中虽然觉得说得言过其实,但也不排斥,就说:“大人果然忠心。我欣赏大人查案缉凶时的果敢,今日也是如此。”
宇文述一听“欣赏“两字便惊喜万分,却表现得只是微微一笑:“娘娘谬赞了。下官只是不想错过一切重要的而已。”
这绝对算是个暗示了吧。杨丽华不是不懂,虽未绯色上脸,心里却是乱作一团。
不可,自己已经过了春心浮动的年纪,何况心中只挂念着宇文赟一人。他人不可。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七年夫妻多少恩?这份情谊怎会禁不起这番推敲?若是平民,亡夫尸骨未寒,寡妇与别的男子眉目攀谈,该是乱了纲常,是要浸猪笼的。
可是眼前却停不下关于宇文述的印象。
她不敢拿宇文赟和他作对比,怕一比这一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但他一身飘逸的白衣,却像是无法停下似得在心中激荡飞扬。
他飘散不束的长发,微风迎面,凌乱却飘逸不羁。冷冽的眼神下不起波澜的面庞,却生不出距离感,或许这躯体的冰冷都包不住内心的真实。
她是这样觉得。
透过光秃的槐树间隙,她看到他为了求证时间奔上奔下与万级阶中……他打量揣测凶手时的冷眼旁观,是种说不出来却很想品茗的味道……生死之间,他护在她身前,为她用白布蒙住双眼的温情……
好像都是宇文赟不曾有过的吧。
“娘娘,可赏光到府外走走?”
杨丽华一愣,却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与喜欢街市热闹的人不同,杨坚和独孤伽罗信仰佛道,所以当时分封府邸时选择了东市僻静之处,与城郭很近,还有……
踏着青砖铺设的路面,四周植被长得异常繁茂,远处还有个似是高塔的建筑,此时西天的残阳之光照应在塔侧,给人半边光半边影的神秘感,景致极佳。
“丞相可真是会挑地方,在喧扰的京城觅得如此宁静之所,倒是难得。”
“父亲和母亲信奉佛家,是因为惠忍师傅所在的人阁寺就在附近,为了吃斋礼佛方便才选择在此处建府。”
“哦,这么说来,远处这个高塔就是寺庙的藏经阁?”
“正是。人阁寺就在正南……”杨丽华惊讶地掩住了嘴。下一瞬,她不自禁地往南面奔去。
“怎么了,你去哪儿?”
“我去去就来。你不用过来。”
一听,宇文述的脸却显得不怎么高兴了。
杨丽华径直奔去向了人阁寺,正巧有个小和尚正在门口洒扫,僧人认出了她,一时不知所措:“娘娘……您……”
“小师傅,你记不记得三日前的那天夜里子时……”杨丽华喘着气话还没说完。
“娘娘是想问有没有刮风是吧?”
杨丽华惊喜地点点头。
“刮了很强的正南风。”
“你说得可是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而且那夜小僧被师傅罚抄经书,彻夜未寝。”
“可是在藏经阁抄得经书。”
“正是。那夜的风很大,总是把南窗吹开,小僧最后用一摞经书抵住窗户才好,所以记得很清楚。”
杨丽华惨淡的脸色稍稍恢复了几丝血色:“能让我进寺庙看看藏经阁的具体位置吗?”
虽说小时候,来过几次人阁寺,但是这藏经阁的话若不是本门弟子是万不得进去的。她也不求进去,只是在外面看看罢了。
“可以,夫人也刚来。”
“我母亲?”
杨丽华说着进了寺庙,高耸的藏经阁就在眼前,以前却只是觉着高大,不会知道它还有这功效。
什么功效?
杨丽华走到藏经阁正南的院墙,向北望去,藏经阁和随国公府是连成一线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那天子夜的大风毫无疑问被藏经阁遮挡去了至少大部分,所以府里后院的槐花依旧存活。
这么说来那日夜里的大风从皇城到外面东市的随国公府都有涉及,是大范围的风象。
对此,太史台在几日前就有可能预测到了这样的现象,上报朝廷才是,可是杨丽华记得并没有此类的奏折。
她突然觉得其中有猫腻,得通知珍儿去太史台查查。转身离去的时候,却瞧见独孤伽罗掩在一处斋房的门侧,神情紧张地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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