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尸油,是食用油。死者的头被人用油炸过。”
“油、油、油炸过?”我的喉结上下蠕动了两下,对于这个结论,我十分震惊。
明哥双手抱住头颅,闪开了一个空间。
“国贤,过来取样,一会儿拿去化验。”
老贤点了点头,换了一副手套,从身边的提取箱内拿出了一根玻璃管,然后在玻璃管的顶部装了一个红色的橡皮硅胶套,只见他右手轻轻地捏了捏硅胶套,淡黄色的液体被吸入了玻璃管中。
提取完毕,明哥将死者的头颅放在了解剖台的顶端,接着他拿起挂着羊肠线的弯钩针,将头颅仅剩的一些皮肤组织缝合上。待缝合之后,他扭头对我说道:“小龙,你过来,看看这具尸体你有什么发现?”
明哥就是这样,虽然对人冷冰冰,但是你怎么撒泼,他也不往心里去,来上班的这一年里,我自己都不清楚跟他有过多少次争论,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现在这个样子,该问的还是问,该考的还是考。跟他赌气,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犯不着。想清楚了这一切,于是我再一次走到了解剖台前,皱着眉头仔细地看了一眼缝得像布偶一样的尸体,几分钟之后,我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发现。”
明哥歪头打量着我:“你难道没发现,尸体上除了被切割的伤口外,体表没有任何外伤?”
我在他的提醒下,勉强发现了这个细节,于是点头回答道:
“嗯,发现了。”
“现在正值盛夏,气温较高,人穿得都比较少,如果嫌疑人跟死者之间有争执,那在死者的尸表上应该会留有外伤。但目前看来没有。这说明什么?”他又开始考验我。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是再笨,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于是我开口回答道:“你是说嫌疑人有可能跟死者熟识?趁死者不注意的时候将其杀害,然后肢解抛尸?”
“说得没错,还有没有了?”
“还有?”我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看来刚才你还是没有仔细观察。尸表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尸块被切割的创口,创口很平整,形成这样的创口,说明嫌疑人使用的分尸工具不可能是市面上贩卖的剁骨刀,因为剁骨刀是靠重力的作用瞬间斩断骨头,就算刀再锋利,在骨头的切面多少都会有碎裂的痕迹,而在这具尸体上,我没有发现这样的现象。这说明嫌疑人有专业的分尸工具。”明哥说完拽掉硅胶手套向洗手池走去。
“专业的分尸工具?那是什么?”我好奇地跟在他后面问道。
“看过《电锯杀人狂》吗?”明哥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拿了一条干毛巾,一边擦拭,一边问道。
“什么?你是说,嫌疑人使用的是电锯?”我瞪大双眼等着他的回答。刚才是油泼,现在又是电锯,一个又一个名词,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我的底线。
“不能这么武断,我比较偏向是电动工具。”明哥把毛巾往水池的粘钩上一搭回答道。
听到这儿,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说着,明哥走到解剖台边:
“现在尸块基本上就是这样了,接下来的重点工作就是检验,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国贤,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老贤嘴角一扬,很自信地回答。
一夜高强度的工作后,我们四人躺在了休息室的高低床上准备养精蓄锐来日再战。
呼噜呼噜,休息室响起了三人的鼾声。而我却一点儿困意也没有,因为这个案件从头到尾我始终在“擦皮鞋”,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汽车,麻包,电动工具。”
我努力地想去找到这三者之间的关联,无奈大睁两眼,脑子里却是空白一片。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啪啪啪,门外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将我从梦中惊醒,我揉了揉睡眼,朝门口望去,发现老贤正在走廊上来回穿梭。
被他这么一搞,我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于是我拿起床边的警服,穿戴整齐后朝他走去。
“贤哥,什么情况?”我打着哈欠开口问道。
“小龙,你起来啦。刚好,我这边有结果了,明哥跟焦磊都已经在会议室了,不行你也去吧,我把这个报告打印出来就过去。”老贤一边忙活一边说道。
“得嘞,我先去洗漱一下。”说完,我顶着一个“鸡窝头”朝卫生间走去。
十分钟后,我走进了会议室,他们三人抬头齐刷刷地看向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胖磊旁边坐下。
“小龙也起床了,咱们开始吧。”
明哥说着翻开了笔记本,接着他给我们每人分发了一支烟卷说道:
“通过尸体拼接,我们大致地锁定了一些信息。经过尸体的胃内容物的化验,死者在生前并没有吞食致幻类药物,可以说死者死前意识是清醒的。”
“死者为女性,通过测算骨龄,她的年纪在四十岁左右,死者没有被性侵害的痕迹,这样可以大致确定嫌疑人极有可能是仇杀,且是熟人作案。”
“嫌疑人之所以将死者的头面部用油炸,很显然是怕有人能认出死者,这就更能证明嫌疑人和死者的关系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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