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就认定他接受了某些人的资助?”多纳蒂一边说,一边娴熟地将意粉卷上他的餐叉,“这些人就有可能是一一比如,教皇?”
“这钱一定是有来头的。”
多纳蒂放下餐叉,深思着交叉起双手:“有证据显示,胡德尔主教的确接受过梵蒂冈的资金,用于他救助难民的工作。”
“他们不是难民,路易吉,最起码不全是。他们当中有许多人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你不是在告诉我,教皇完全不知道胡德尔在帮助通缉犯逃脱法网吧?”
“咱们这样说吧,根据现存的书面记录和幸存者见证录,要证明这样的指控是非常难的。”
“我不知道你还研究过教会法规,路易吉,”加百列重复了他的问题,慢慢地,一字一顿地强调了重点词句,“教皇知不知道,胡德尔当时正在帮助战争罪犯逃脱法网?”
“教皇阁下反对纽伦堡审判,因为他认为他们的作用只能是更加削弱德国,并且助长共产主义。他还认为盟军是在寻求报复而不是伸张正义。教皇阁下完全有可能知道胡德尔主教在帮助纳粹,并且也同意他这么做。但要想证明这个论点,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想我是没有胃口了。”
多纳蒂自己的叉子插进了加百列的意粉:“那么这位拉德克先生据说是干了些什么勾当呢?”
加百列简要地叙说了埃瑞克·拉德克少校在党卫军的所作所为。他从拉德克在阿道夫·艾希曼的犹太移民署供职说起,一直讲到他在1005行动中发布的命令。等加百列讲完了,多纳蒂也没了胃口。
“他们难道真的相信,这么滔天的罪行,这么多的证据,还能够藏得住?”
“我不能确定他们是否相信,但是他们很大程度上是做到了。因为有了埃瑞克·拉德克这样的人,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在大浩劫中究竟有多少人殒命。”
多纳蒂凝视着他的葡萄酒:“对于胡德尔主教支持拉德克的事情,你具体需要了解哪些方面?”
“咱们可以假定拉德克需要一本护照。为此,胡德尔想必要求助于国际红十字组织。我想知道那本护照上使用的名字。拉德克还需要一个目的地。所以他得有一张签证。”加百列顿了一顿,“我知道这是很久以前了,不过胡德尔主教会保留记录的,对不对?”
多纳蒂慢慢点点头:“胡德尔主教的私人文件存放在神学院的档案馆里。想必你也能预料得到,它们都是密封的。”
“如果全罗马有什么人为它们解封,那就是你了,路易吉。”
“我们不可能闯进神学院,索取主教的文件。目前的神学院院长是西奥多·德雷克斯勒主教,他可不是个笨蛋。我们需要一个借口一一用你们的行话说,就是编一个圆满的封面故事。”
“故事我们有。”
“愿闻其详。”
“历史委员会。”
“你是建议我们对院长说,委员会要调阅胡德尔的文件?”
“一点不错。”
“他们要是拒绝呢?”
“那我们就用一个大来头来压他。”
“你要扮演什么人?”
加百列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塑封的身份卡,卡上还配了照片。
“塞缪尔·鲁宾斯坦,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比较宗教学教授。”多纳蒂将卡片递还给加百列,摇头道,“西奥多·德雷克斯勒是位聪明过人的神学家。他会同你展开讨论的——也许会和你谈谈西方世界两大古老宗教的共同根源。我敢肯定你会露马脚的,到那时主教会一眼看穿你的把戏。”
“避免这个结局,恰是你要做的工作。”
“你高估了我的能力,加百列。”
“给他打电话,路易吉。我需要看到胡德尔主教的档案。”
“我会的。不过,首先,我有个问题:为什么?”
听罢了加百列的回答,多纳蒂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预存号码,并请对方转接圣玛利亚灵魂之母堂的神学院。
[1]第二次梵蒂冈大公会议于1962年10月11日召开,以“发扬圣道、整顿教化、革新纪律”为目标,是距今最近召开的一次大公会议。
19
罗马
圣玛利亚灵魂之母堂的正殿位于旧城区,就在纳沃纳广场的西边。几个世纪以来,这里一直是德国教会在罗马的驻地。教皇哈德良六世是一位德国造船师的儿子,也是约翰·保罗二世之前的最后一位非意大利教皇。他的陵寝十分壮观,就在主祭坛的右侧。与教堂相连的神学院在“和平之路”的一端。第二天早晨,在前庭的冷峻阴影下,他们与西奥多·德雷克斯勒主教会面了。
多纳蒂大人用漂亮的意大利口音的德语向他问候,又介绍说加百列是“博学的塞缪尔·鲁宾斯坦教授,来自希伯来大学”。德雷克斯勒向他伸出手去,那出手的角度很奇怪,一时间,加百列竟不知该与他握手还是去吻他的戒指。略一犹豫,加百列给了他坚实的一握。他的皮肤很凉,犹如教堂的大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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