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站在正中间,周围还有几个人,但猫眼里看不清究竟是谁。
黛比转动锁销,解开门链。她打开门,安德鲁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瞥了一眼另外几个人,发现都是一个也不认识。
“晚上好,黛博拉,”安德鲁说,“非常抱歉。”
“怎么了?有什么——”
安德鲁的手重重地落在她下巴上。他没有攥紧拳头,但这一巴掌已经足够让她踉跄后退。安德鲁推开门,逼近她。另外几个人鱼贯而入。这伙人最后的老妇人关上门,重新转动锁销。
克里夫看见黛比跌倒,扑向安德鲁,安德鲁反手又是一下。这次他攥紧了拳头。克里夫的脑袋被打得转了个方向。有人曾经挥舞二乘四的木条给他来过一下。安德鲁随手一拳就有这么大力气。
他拼命想思考,但眼前直冒金星,他倒在黛比的身旁。黛比在震惊中眨着眼睛。她的鼻孔和上嘴唇的伤口滴下鲜血。
克里夫想站起来,但一个男人把他按倒。男人的脚很奇怪,隔着廉价运动鞋克里夫都能感觉到它的形状,他怀疑男人有条假腿——说不定是仿生假腿。
安德鲁站在他们面前,抱着变色的圣经。他低头看着克里夫和黛比,眼神仿佛他们是小猫小狗。
“这么想也未尝不可,”他说,“你们和救赎的关键朝夕相处却毫不知情。足以让你们成为天选者了,哪怕你们并不是我们宗派的成员。”
矮胖的老妇人穿过人群,站在安德鲁身旁。她的脸很不对劲,让安德鲁想起胚胎的照片——嘴巴只是一条线,眼睛对于头部来说不但太大,而且分得太开。她眨眨眼,更加衬托出这双眼睛有多么巨大。混沌的眼白与灰色的皮肤几乎是一个颜色。
安德鲁拍拍老妇人的手臂,模样像极了满心爱意的儿子。“这位是布拉德伯里阿姨,”他说,“另外这些是我的灵魂兄弟,泽贝迪亚、卢卡斯、查尔斯和霍华德。”
介绍到自己的时候,他们轮流颔首示意,但谁也没有开口。他们和安德鲁一样,眼睛都瞪得溜圆。
“他们都是我们宗派的成员,”安德鲁解释道,“你可以说我们就是一个家族。”
65
蒂姆首先感觉到了。
他几周前就注意到了嗡嗡声。那是一种极细微的震颤,在飞机或大船上经常能感觉到。证明地板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运转。
他感觉到变化,他知道这种变化已经持续了十到十五分钟。不是好兆头。以前他可不会被敌人这么悄无声息地摸到身边。
嗡嗡声变得更快,频率稍微高了一点。足够让他确定发生了变化。
震颤的感觉也有所不同。从他第一次注意到开始,永远那么细微的震颤总是稳定而平静,与嗡嗡声同步。此刻两者拉开距离,成了互不相干的因素。震颤在变慢,越来越不规则。这会儿更像是吉他低沉的拨弦乱弹声。就仿佛他能感觉到大楼的脉搏,而大楼……
蒂姆的思绪切换成危机模式。他跑进小卧室,踢开几双鞋,从床底下抽出一个防震手提箱。三组密码跃入脑海,一个锁一个密码,他拨动第一个转轮。
要不是先在厨房里分了神,后来又在蒲团沙发上纠缠,内特和薇科应该早就注意到了。事实上,就在蒂姆掀开床底下的手提箱时,他们也感觉到了变化。
内特起身穿裤子,拉链拉到一半忽然停下。“你感觉到了吗?”他问,“好像是……扑腾扑腾的脉动?”
薇科套上T恤,嗤笑道:“你要引诱我恭维你?我觉得好话已经说得——”
“不,我说真的。”他连忙拉上拉链,系好牛仔裤的纽扣,在薇科光溜溜的两条腿旁蹲下。她还穿着长筒袜。内特用手掌按着地面。“像是楼下有谁把音响开到了最大。”
“我什么也没听见。”
内特摇头道:“我也没听见,但感觉很像一对大功率音箱。”
她放下双脚,走了几步去拿牛仔裤。灯没开,但窗户开着。“对,”她说,“确实很像,到底是什么?”
内特从厨房地上抓起衬衫。晾碗架上,两个水杯在颤抖,渐渐地开始忽然碰撞。“是地震?”
“不是,”她套上牛仔裤,“如果是地震,肯定……”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忽然瞪大眼睛,“天哪。”
有人砸门。要是再使点劲,说是想破门而入也行。两人对视一眼。
“谁?”内特喊道。
“是我,蒂姆,”蒂姆吼道,“我们好像遇到麻烦了。”
随后看见的是希拉。她带着耳机,杰西・J震耳欲聋的歌声挡住了其他声响和感觉。
她在画又一幅以大楼为主题的油画。这是许多个星期以来的第三幅,亚克力颜料,帆布画布。就这么无与伦比的主题而言,她想不出有什么手法能显得既不陈腐又没有早被用滥。面前的画布上是建筑物轮廓和电路板的糅合体。她想做出光学幻影的效果。
但怎么看怎么烂。
一阵绝望淹没了她,但她拼命浮出水面。艺术是她的宿命。她知道这是事实。她只需要熬过目前的创作瓶颈。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彼得·克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