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住这儿,”他说,“我觉得这儿没人住。估计在维修还是怎么的,工人卸掉了门把手。”
男人看看空插孔,视线上移,打量内特的面孔。内特觉得对方无疑正在评估他。虐待狂健身教练的类比再次跳进脑海。
“蒂姆・法尔,”男人说,“今天刚搬进来。”他用胳膊夹住纸箱,伸出手,险些碾碎内特的手指。
“内特・塔克,”他答道,“我住你隔壁。二十八号。”
蒂姆点点头,“你这个邻居安静吗?”
“应该吧。”
年长的男人微微一笑,露出满嘴雪白的小牙齿。“你要是不安静,我会让你知道的。这幢楼怎么样?”
内特耸耸肩,“我很喜欢。我搬进来也才一个月,但我觉得这是我住过的最好的地方。”
蒂姆又猛地一点头,“比我理想中稍微小了点儿,但应该还好。要是有张平面图就好了。”
“你没看过房?”
蒂姆摇头道:“没亲眼见过。我之前住在弗吉尼亚。”
“为什么来洛杉矶?”
“一个人来加州还能为什么?”蒂姆微笑道,“尝试寻找自我呗。”
内特也微笑道:“我是为了一个姑娘。”
“结果如何?”
他耸耸肩,“结果我花了六年尝试寻找自我。”
蒂姆咯咯一笑,改用双手抱住纸箱。“对了,”他说,“托妮说的凉台到底怎么样?”
“相当不赖。景色极好。”
“加州该做的事情要做就做全套,对吧?我打算等会拎着啤酒上去看日落。”
“对了,”内特说,“提醒一声,要是你在屋顶门上看见一张字条,意思是我们的一个邻居在脱光了晒日光浴。这么晚了她多半不在,不过还是先告诉一声。”
“说来伤心,我已经到了看见裸女不但不太兴奋,还会觉得自己是个龌龊老头的年纪。”
“唔,呃,你还没见到她呢。”内特说。
蒂姆咧嘴坏笑,用脚推开房门。里面是个小房间,被箱子塞满了一半。就内特所见,房间还不到十英尺见方。
“咦,”他说,“你那套公寓是怎么回事?”
蒂姆点点头,“我知道。就像我刚才说的,要是先看平面图就好了。”
“有隔开的房间吗?”
“有。空间利用得不太好,但我相信我能解决。”他把纸箱放在另一个纸箱上,望向内特,“你那套不是这样?”
“不是,”内特摇头道,“我的是个工作室。全开放,但厨房和卧室是分开的。”
“奇怪,”蒂姆说,“要那样倒是不错。”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搬家工人回来了,这次抬的是衣柜。
“很高兴认识你,内特,”蒂姆说,“回头聊。”
“好,我也是。”
内特退向自己的房门,让工人走向二十六号,来到住处门口,不进去似乎有点犯傻。
落日光辉穿过厨房的百叶窗,他转动百叶窗隔断阳光。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跑过厨台,爬上了墙壁。第二只蟑螂出现在水槽里,绕着排水口转了两圈,最后爬上他的晾碗架。
他从架子上拿起玻璃杯,按下去扣住一只蟑螂,另一只爬到微波炉底下消失了。被抓住的这只很小,还不到半英寸长,翡翠绿的甲壳上有着美丽的花纹。它不知怎的受了伤,缺少一条腿。
“那么,蟑螂先生,”内特说,“现在只剩你、我和这个玻璃杯了。”他考虑要不要把蟑螂丢进水槽淹死。他必须去买几个灭虫笼,以免情况失控。
蟑螂的触角扫过玻璃杯的内侧。它飞快后退,猛地前冲,撞在玻璃上,发出微弱但实打实的“叮当”一声。内特看了几秒钟,渐渐皱起眉头。他等待蟑螂慢下来,好让他看个仔细。
蟑螂不是少了一条腿,而是多了一条腿。右边四条,左边三条。他看着多一条肢体的蟑螂在杯子里乱撞。
变异蟑螂终于承认自己被困住了,停下等待不可避免的结局。他看了几秒钟蟑螂坐在那儿,对命运投降。“是啊,我知道,”他叹道,“别无选择可真是糟糕。”
内特抬起玻璃杯,放它一条生路。蟑螂朝他挥挥两条细长的绿色触手,跟着伙伴爬到了微波炉底下。
9
搬家后的第四个星期六,内特对自己说已经整理好了。无论从什么方面说,这儿都已经是他的公寓了。他的家。他用沙发和一个书架分隔空间。书桌靠在门口的墙边。其他东西放在房间的另一头,不过所谓其他东西,也就是另一个书架和放在两扇窗户之间的电视柜。
既然已经整理完毕,内特不可避免地得出结论:他无事可做。他从冰箱里取出倒数第二瓶啤酒,心想这两天要去一趟杂货店,然后决定出发去探索这幢大楼。他没有什么好计划,觉得从屋顶晒着太阳喝啤酒开始就不错。他沿着走廊到楼梯口,拐进楼梯间。
他在楼梯的最底下就看见门上用蓝色X磁贴粘着字条。他有一瞬间考虑要不要回去再拿一瓶啤酒。一方面,能再次看见蓝发邻居(还有除了蓝发外的一切)固然诱人;但另一方面,与裸体火辣女邻居喝啤酒消磨时间的这个念头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扫去了许多乐趣。他听说电影拍摄现场的裸体就是这么一回事——过于机械和不自然,因此毫无性感可言。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彼得·克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