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劳斯先生!史劳斯先生!”
房客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他刚才走得很快,而且身体状况欠佳,因此脸上汗如雨下。
“啊!班丁先生,原来是你,我听见后面有脚步声紧跟着我,所以加快步伐,没有想到居然是你。晚上的伦敦街道上,常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今晚还好,只有必须外出办事的老实人才会在今晚出门。今天冷得很呢,先生。”说着,班丁突然有个疑问——史劳斯先生在天候这么恶劣的夜晚出门,到底为了什么?
“冷吗?”房客重复着,他有点喘,薄薄的嘴唇很快地说着,“我不觉得冷,班丁先生,下雪的时候,空气总是比较温和。”
“是啊!先生。但是今晚还刮着东风,真是冷得刺骨,还好加快脚步后比较温暖一些。”
班丁注意到史劳斯先生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相当奇怪,他几乎要走到人行道边缘了,像是把靠墙的路面空间全让给了房东。他突然说:“我迷了路。刚刚穿过普林洛斯山坡去看一位朋友,这人是我少年时代的同学,在回来时迷了路。”
现在他们走到前院的小门了,这道门从未上锁。
史劳斯先生突然快步向前推开门,沿着院中小径走进去,班丁赶忙从旁抢到他前面,为他开了大门。
他走过史劳斯身边时,班丁的左手臂轻轻擦到房客的大斗篷,令他大吃一惊,因为他碰到的部分不仅是湿的,还黏答答的。
班丁将左手伸入口袋,掏出钥匙开门。
两人一起进入大厅。
比起亮着灯的外面,这屋子似乎漆黑一片,班丁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史劳斯先生,他突然感到一股死亡的恐惧,直觉地感应到一种恐怖而迫在眉睫的危险。
前妻空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保重啊!”但她已经过世很久,班丁很少想到她。
房客开口说话了,声音虽然不大,听来却相当刺耳。
“班丁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外套上有什么脏东西?说来话长,刚才我擦到动物的死尸,这动物就被放在普林洛斯山坡的一条长椅子上。”
“没有,先生,我没有注意到什么,也没有碰到你。”似乎有股外来的力量要他撤个小谎,“先生,现在我得向您道晚安了。”
他退了一步,紧紧地靠墙而立,让对方从旁边走过。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史劳斯先生空洞的声音回答:“晚安!”
等到房客上楼后,班丁开灯坐在大厅里,心里觉得很怪异,很不舒服。
一直到史劳斯先生关上房门,他才从口袋里伸出左手,很好奇地看了看,没想到竟沾了红色的血迹。
脱下靴子,他缓缓进入房间,妻子已经熟睡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洗手台旁,轻轻将手放进水罐里。
“你在干什么?到底在搞什么?”
床上传来一阵声音,班丁有点罪恶感。
“我只是在洗手。”
“洗手?没听过人家这样洗手的,把手放在我明天洗脸要用的清水里。”
“对不起,爱伦,我会把水倒掉,不用担心你会洗到脏水。”
她没再搭腔,班丁开始卸下衣服。班丁太太躺在床上瞪着他看,令他觉得更加别扭。
他上了床,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打算告诉妻子年轻女孩给了他金币的事,但此刻,这金币已仿佛是在路边捡到的四分之一便士一般,无多大价值了。还没待他开口,她先说话了:“我想你忘了大厅的灯还开着,真是浪费钱!”
她还真是观察入微呢!
他痛苦地起身开门走过通廊。真如妻子所说,灯还亮着,真是浪费钱!浪费史劳斯先生的钱。
班丁关了灯,摸黑回房,爬上床。两人没再说话,睁眼直到破晓才入睡。
翌日早晨,班丁陡然惊醒,觉得四肢出奇的沉重,眼皮睁不开来。
他拉出枕头下的手表一看,七点了。在没有吵醒妻子的情况下,他起身将窗帘拉到一侧,外头正下着大雪。这样的大雪天,连伦敦市都显得出奇的安静。
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报纸正如他预期地丢在门垫上,也许是报纸塞入信箱后再掉落地面的声音把他从睡梦中吵醒的吧!
拾起报纸,进入起居室,他小心翼翼地关了门,将报纸摊在桌上阅读。
他抬头坐直了身子,松了一口气,他以为会出现在报上的新闻幸好没有出现。
第二十二章
班丁的心情整个轻松了起来,他愉快地开了炉火,为妻子准备早茶。
这时,他突然听见妻子的叫声:“班丁!班丁!”她声音有气无力的。
他急忙回到卧室:“什么事,亲爱的?茶马上就好了。”
他咧嘴笑着,看起来有点傻。她坐直了身子,看着丈夫,一脸惶惶然。
“你在笑什么?”她不解地问。
“我交了好运,”他解释道,“但昨晚你在发脾气,所以没敢告诉你。”
“哦,现在告诉我吧!”她低声说。
“昨天的那个年轻女孩给了我一枚金币,她获得一笔遗产,因此送给每位侍者一枚金币。”
班丁太太什么都没说,反而向后一躺,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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