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耳畔还响着那位法国人随意提出却自信十足的问题:“犯下莱比锡和利物浦案的那个人?”
突然,她升起一股冲动,走回起居室,她从自己的胸衣中取出一枚黑头大头针,插入《圣经》的内页,然后打开大头针指示的那页: “‘我的圣幕遭毁坏,绳索已破损,无人能修补,再也不能重设帘幕……’”
最后,她让《圣经》摊开着,走下楼。当她打开起居室的门时,黛丝正巧迎面而来。
“我这就下厨帮你准备房客的晚餐,”这女儿天真无邪地说,“他肚子饿了就会回来。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非常的不适!”
班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站到一边让黛丝下去。
“史劳斯先生再也不会回来了。”她黯然地说。
但当她看见丈夫脸上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那种喜悦和如释重负的表情令她感到生气胜于喜悦,她忍不住加了一句:“我是说,我想他大概不会回来。”
班丁的表情顿时又起了变化,过去几天苍老、焦虑而沮丧的神情又回到他脸上。
“你为什么认为他大概不会回来?”他喃喃地问道。
“说来话长,等孩子上床后再告诉你。”她说。
班丁得克制他的好奇心。
终于,黛丝进房间了,现在她和继母睡在后面的一个房间,班丁太太示意丈夫跟着她上楼。
上楼之前,班丁走到通道,挂上了门链,结果引发了一场言词尖锐但音量压低的争执。
“你不应该将他关在外面的。”班丁太太愤怒地抗议。
“我不能在这个人随时可能回来的情况下,将黛丝留在楼下。”
“史劳斯先生不会伤害黛丝的,你放心,他顶多伤害我而已。”说着,她啜泣了起来。
班丁瞪着她看:“什么意思?上来再向我解释解释。”他粗声地说。
他们进到史劳斯先生的起居室,班丁太太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一语不发地听着。
最后她说:“你看,我说的没错,房客不必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从来不认为他要负责。”
班丁看着她,脑中思索着。
“那要看你对负责的定义是什么?”他开始争辩。
班丁太太不理会他的话。
“我听他们说他是个疯子,”她反应激烈,接着又压低了声音,“是个宗教狂,他们这么说他。”
“我倒不以为然,”班丁坚决地说,“我看他只是个怪人,比他疯的人多的是呢!”他不停地在房间踱步,最后停下来说,“你想,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班丁太太不耐烦地摇头:“我不认为我们该做什么。”她说,“有什么必要?”
接着他又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踱步,这惹火了她。
“或者我将晚餐放在他可以拿到的地方,还有他的钱,我不喜欢它摆在这里。”
“不要自作聪明了,他会回来拿的。”班丁说。
但是班丁太太摇摇头,她心里很清楚。
“现在你上床睡觉去,再坐下去也没有用。”她说。
班丁听了她的话。她下楼为他拿了根蜡烛,因为楼上后面的小房间里没有瓦斯灯,她看着班丁慢慢上了楼。
突然他又转身下来。
“爱伦,”他急切地说,“换成是我,就将门链拿开,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那么他就可以进来把那些脏钱拿走。”
班丁太太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她慢慢地走下楼,采纳了班丁的一半忠告,那就是拿掉前门的链子,但是她并没有上床睡觉,也没将房门锁上,她整夜坐着,等着。
大约七点半时,她泡了杯茶,进入自己的卧室。
黛丝张开眼睛。她说:“爱伦,我想我太累了,睡得很熟,一点儿也没听见你上床或起床的声音,真可笑,对不对?”
“年轻人不像老年人睡得浅。”班丁太太简短地说。
“房客回来了吗?我想他现在在楼上吧!”
班丁太太摇摇头,说:“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到丽奇蒙喝茶。”
她的声音很温和,黛丝甜蜜地笑了。
这晚,班丁太太强迫自己将房客失踪的事告诉千德勒,她和班丁已经仔细想过该怎么说。可能是因为千德勒与黛丝度过充实而愉快的一天,他对这个消息反应很平静。
“他走了?希望房租已经付清了。”
“是的,是的,”班丁太太急忙说,“这方面没有问题。”
班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呀!房客是个诚实的绅士,我真替他担心。他不像那种能在外头独自流浪的人。”
“你们不是说他很古怪吗?”乔略有所思地说。
“是呀!他是这样。”班丁慢条斯理地说,“脑袋瓜很奇怪!”说着,他拍拍自己的头,把两位年轻人给逗笑了。
“你能不能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可以发些传单帮忙寻找。”乔好意地问。
班丁夫妇对看了一眼。
“不,我想不必了。这样做他会不高兴的。”
乔没再追问,只是说:“说来你一定会很惊讶,其实每年都有不少人失踪,而且永远失去音讯。”他神情愉快地说,接着站了起来,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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