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放过_[美]查尔斯·格雷伯【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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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理把烤肉架堆在门边,跟冷却器卸下的一堆泡沫包装扔在了一起。他这次买的烧烤架很便宜,是一次性的,基本上就是铝制盘子上面放了个烤盘,但也足够架在他地下室公寓的浴缸边缘了。查理往上面浇了些液体,划着了一根火柴扔到湿煤上。他望着眼前跳动的火苗时,突然想到了吧台上的玻璃杯,他走出去,在厨房倒了一杯酒,然后拿着它坐进了浴缸中。

  几分钟后,巡逻车在谢佛尔大道公寓的车道上停了下来,一位叫达迪的警官询问房东凯伦是否打过911报警电话。她说是自己打的,因为总是看到时不时来个救护车把她奇怪的租户给拉走,而现在她又闻到了很奇怪的味道从地下室传来,所以打电话看看是不是那个“怪胎”又惹什么麻烦了。达迪来到地下室公寓的门前,外面的大门锁着,门缝好像被毛巾一类的东西给堵上了。他一边大喊着“警察”一边使劲儿撞门,很快这个破旧的大门就被撞开了,站在门后的查理正睡眼蒙眬地看着他。

  “先生,”达迪说道,“你家的散热器是不是坏了?”

  “呃,不。”查理晕乎乎地答道。随着大门被打开,那股浓烈的味道立刻扑面而来。

  “嗯,我还是想自己去检查一下,可以吗?”

  “呃,没事儿,没问题的。”查理继续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觉得你还是让我看一下吧。”达迪说道,“消防队已经在路上了。”

  查理叹着气打开了门,达迪走了进来。现在燃料味道更加明显,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烧着了。

  毛巾和其他一些绝缘物把加热管的通风口塞得满满的,屋子里的烟雾报警器被强拆下来扔到了桌上,里面的电池也被拔了出来。达迪再一次望向查理,继续顺着味道走进了浴室。迷你烧烤架放在浴缸里,火苗还在蹦跳。查理解释说,他特意把这个放到了浴缸里,远离屋子里的其他东西,就是因为怕着火—毕竟他自己是个在医院烧伤科工作的护士,他知道火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但是达迪还是用无线电叫了一辆救护车来,查理叹着气开始找出门穿的鞋子。

  当救护车到达的时候,查理问救护车上的急救人员,是否可以把他带到除沃伦医院以外的其他地方,他实在是不想继续忍受那种被别人当怪物看的眼神了。

  2000年,4月

  查理感觉到自己在雷海山谷医院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似乎关于他的话题也不再引起烧伤科护士们的好奇了。查理试过申请转病区,但其他病区似乎也不想凑热闹,接下他这个烫手山芋。15查理在雷海医院又待了三个月,杀了几个病人来缓解自己最近受到的打击,并且悄悄改变自己的值班时间,以便有机会到附近的医院找工作。

  幸运的是,似乎在这过去的10年里,雷海山谷的人口增长了两位数,医院像腐烂木头上的蘑菇一般一家接一家地出现在了这片煤矿区。从他浸着咖啡渍的地图上可以看出,以地下室公寓为中心,行驶路程30分钟以内的宾夕法尼亚地区至少有6家护理中心在招聘,每一家提供的工作岗位都比他现在的要忙碌得多。查理拿出自己的打字机,重新做了一份简历。他有13年的工作经验,在6家不同的医院待过。尽管大多数医院都觉得他能力不足,甚至有的觉得更糟糕,认为他工作有严重错误,但至少他不用担心,每个地方都有老同事对他印象深刻,足以帮他作证,提供确切的在岗日期。他手中持有宾夕法尼亚州有效的护理执照,而推荐信上依旧把他描述成一位极具“团队精神”的“有内涵的绅士”。一个可靠的员工,永远可以接受“加班和多余的工作”。他沟通技巧优秀,工作质量完美。自雷海医院之后,第一个收到他的简历的是位于雷海大街尽头喷泉山上的圣卢克医院。

  每年,医院这个产业都处于稳步增长的状态,生活质量提高之后,最核心的表现就是服务行业的多元化,现在大家在医院花钱的渠道又多了不少,比如瘦身手术以及失眠的治疗。人们总是很乐意为了新的工作而接受训练,但经验丰富的护士们还是最有价值的商品。当查理签订了合同后,圣卢克医院给了他5000美元的招聘奖金。

  对于查理个人来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圣卢克医院被美国的新闻界推崇为全国前100名的医疗中心,而9个房间的冠心病重症监护室更是这顶桂冠上最闪亮的一颗宝石。他将会成为星级医院的一名星级员工。库伦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新的工作中,开始适应全新的工作环境,认真得就像开春筑巢的鸟儿。“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他对自己的同事们这样解释道。

  事情起初并没有引起所有护士的注意。在医院这种地方,死人是常有的事儿,尤其是重症监护病区。有的时候死亡来得特别突然,在整个病区爆发,但跟之前相比,好像确实有什么变化。经验老到的护士最先感觉到好像夜班有点儿新动向,死神总是在夜晚悄然而至,带走了很多病人;而且接踵而至,似乎就没停过,每个人死得也并不安详。

  有些护士看起来还挺喜欢急救的过程,在病人生命力逐渐减弱的时候冲进病房,快速地注入肾上腺素。毫不夸张地说,甚至有的护士沉迷于此。查尔斯·库伦总是给同事们留下工作狂人的印象,每当有病房呼叫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冲进去的人。他们注意到,查理还有一个怪癖,就是喜欢跳到床上,跨在病人身上给他们做胸部按压。他们毫不怀疑他对工作的热情,但他的态度确实有点太浮夸了,充满戏剧性。最奇怪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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