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脚太难看,太恶心了!看来她这辈子都要告别凉鞋了!
她双手交叉,插进胳肢窝,挡住胸部,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看看这条内裤,明显尺寸偏小,还有些褪色。而她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但又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是的,她想起来了,这条内裤的确是她的,上面还绣着一对白色蝴蝶,仿佛在她身上追逐打闹。她死死盯着这条内裤,从这件唯一唤起她记忆的物品上寻求安慰。
护士看了看病历,抬起头来看着她说:“亲爱的,脱光,上床。”护士按了按挂在墙上的呼叫器,示意医生进来检查。
安琪脱了个精光,静静地躺在床上。她无奈地穿上那件摸起来硬邦邦的白色病服。唉,不穿这件,还能穿什么呢?至少得有件衣服裹身吧,总比什么都不穿好。她的双腿耷拉在床边,膝盖上青一片,紫一片。她看到护士把自己脱下的衣服重新叠好,放进袋子里,贴上标签。
“现在,我需要快速帮你收拾一下指甲。”护士说。她托起安琪的手,使劲用工具反复清理,一些脏东西掉了下来,她将它们装进试管中。“不好意思。”说着,护士掀起了安琪的病服说,“看来没必要采集你的毛发了。”安琪紧张地紧闭双腿。
“来,张开嘴。”
安琪麻木地把嘴张开,一根硕大的棉花棒伸了进来。她忍不住又想吐,本能地大口喘气,这才舒服了一些。护士拿着棉花棒在她嘴里搅来搅去,从口腔内壁到舌头都搅了一遍,然后将棉花棒丢进一支空玻璃管中。
护士拿起笔,在病历上记录着,又开始问道:“上次你来例假是什么时候?”
安琪有点脸红说:“我还没到那个年龄,我比较晚熟。”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医生走了进来。安琪有点紧张,毕竟他是个男人。哦,上帝,她这辈子可从来没被男医生检查过身体。
她双腿紧闭,微微打战,双眼紧盯医生。这位医生看上去有一定岁数了,头发花白,胡子拉碴,满脸皱纹,看着还算比较友善。让这样的老医生检查,会比那些年轻医生好得多,至少没那么尴尬。她紧握的双手开始慢慢放松,主动和医生友善地握了握手。她感觉手心直冒汗,而医生的手,让她感觉温暖而干燥。
“你好,安琪,我是克兰莱医生。检查前,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想了想说:“疼吗?”
“是的,可能会有大概三十秒的不适,甚至会有轻度痉挛。就是这些,可以开始了吗?”
安琪点点头。这位老医生给她无比的安全感,让她觉得他说的一切都是真话,她喜欢这种感觉。“你说的这些适用于……”
“你是说,从来没有过?”
“是的。”
“一样的。”他回答说,“我知道,你可能是患了创伤性失忆症,是吗?”
她又点了点头。
“很抱歉听到你遭遇的那些不幸。”他转过身,洗了手。
安琪应该如何应答呢?
“呃,谢谢你。”
护士在医生背后走来走去,好像在静静地观察什么。安琪很想知道,此时这个小护士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检查过多少女孩,多少女人。如果你真的被侵犯过,或者你天生情绪不稳定,抑或你心有不甘,这位护士的眼睛都能把你看穿。
但是安琪相信,自己一定不会经历那些事情。
克兰莱医生戴上橡胶手套说:“好的,整件事情就是一个难题,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寻找线索。这样,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到过什么地方。现在你什么都别想,就想着我们是一个团队。我向你保证,检查会很快结束,当然过程一定会很轻松。假如你觉得哪儿疼,赶紧告诉我。如果检查过程中,你需要喊停,或者喘口气,都可以提。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安琪,如果在检查过程中,你的任何记忆被唤醒,那么一定要尽快告诉我,好吗?”
安琪不确定自己的某些记忆是否会被唤醒。至少,她的双脚看起来已经遭受了什么可怕的事,自己都不忍心多看一眼。脚踝上还挂着那两圈黑色伤疤,她把双脚耷拉在病床边,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她完全有理由说服自己,永远不去唤醒那段消失的记忆。
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怒气,她感觉想要逃离这个房间。她很纳闷,自己本可以拒绝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检查,为什么还要做检查?为什么大家非要真相大白?为什么此时没有人可以带她回家,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好了,现在安全了,毕竟她还活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好,准备开始,安琪。”克兰莱医生说,“我要检查一下你的体外伤。”安琪望着头顶的手术灯,克兰莱医生毫无顾忌地掀开她的病服,检查她身体的每一处伤痕。头顶的灯光扑朔迷离,安琪盯着这盏闪光的手术灯,眼睛一眨一眨的。
克兰莱医生花了很长时间来观察她的脚踝,时不时还在笔记本上记些什么,还拍了几张照片。她望着钟表指针嘀嗒嘀嗒地绕着圈,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当橡胶手套触碰到她身体上的伤疤时,别提有多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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